真正的铁律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能让任何人出来。
只要仔细想想,谁都能从这样的规定里嗅出一丝不自然、不对劲的气息。
只不过,因为正常情况下根本不会有普通人想要冒险翻越高墙到黑暗的另一边去,所以绝大多数人压根不知道从文明世界的这边翻越高墙其实并不算难。
他们以为高墙是一座戒备森严的堡垒,将被流放的罪人与其他人隔绝开,不管是进还是出,未经许可都是一律严令禁止的。
他们不知道高墙那边其实是一个只许进不许出的口袋。
当然,知道了这一点的人也永远不可能再出来,将这个事实告诉生活在文明世界的人们了。
黑暗中,时间无声无息地流逝。
转眼间,星核飞速地转动着,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周天。
高墙下的人群仍然有许多没有离去,除了偶尔或许有人因为饥饿之类的原因离开,大部分人只是一动不动地待在墙角下。
那么多人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却听不见一点交谈的声音。高墙的这边安静得可怕,若是让那边的人们看见这般情景,一定会十分诧异,甚至会怀疑这里的人群是否还有清醒的神智。
因为他们不像是出于某些目的才聚集在高墙墙角下,非要说的话,更像是受到了某种本能的驱使,或者说,某种残存的意识的驱使。
他们安静地却又拼命地挤在墙角下,每一个人似乎都想尽可能地离高墙近一些,所以用力地贴在前面人的身上。
但他们并不交谈,甚至也不争吵抱怨,只是默默地你挤我我挤你,就好像他们已经遗忘了一切,只剩下了一种本能。
这种诡异的安静又在高墙下持续了将近一个中周天之久,人群才逐渐减少了一些,但是仍然没有完全散去。
就在这样令人窒息的黑暗中,一个身影静静地独自躺在荒芜坚硬的大地上。
没有一个人过来查看余晖的情况,就好像他们已经完全把他这一号人遗忘了一样。
他先前那从文明世界一侧翻越高墙、义无反顾地纵身跃进黑暗之中的奇怪举动,虽然一时间引起了一些震撼和疑惑,但也不过是一阵转眼便消散平息的涟漪,很快便无人在意。
人们仿佛已经忘记了那件事,也忘记了那件事的主人公。
只有黑暗中散布在地面上的那些散发着辐射的小石子,偶尔会凭空地朝着地上余晖的躯体的方向滚动两下,就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力量在牵引着这些小石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