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宫湦正肃神情。
“而今天下虽战乱四起,鲁国却并未遭逢战事,何来生死存亡之危?”
季绩父道:“齐国素有野心,妄图独吞东海之滨。”
姬宫湦颔首:“东海之滨,多被夷族盘踞。武王分封齐国,便是为震慑不臣之夷族。”
“纪国乃齐国支族,齐侯以代为守国之名,将其纳为弟从国,实则暗行兼并,乃公然僭越周礼之举也。”
“暗行兼并,尚有待勘察。”
“晋、楚、卫、翼、陈等五国,皆是奉天子王命诏书,讨灭不臣之国。齐侯自行并国,其反叛之心,不言而喻也。”
“鲁使焉知,齐侯无王命?”
季绩父面色无比凝重。
“臣斗胆进谏,大王贪图钱财,纵容诸侯行凶,不断埋下祸根。长此以往,大周社稷必然动摇,恐有灭亡之危也。”
姬宫湦非但不气愤,反而对季绩父颇为赞许。
“鲁使所言,大善也!”
季绩父趁势道:“还望大王矫正朝堂之策,遣使当面斥责齐侯之罪行,命其恢复纪国与阳国社稷传祀。”
姬宫湦笑问:“孤王此前所并数十国,是否也要恢复其等社稷传祀?”
“其等多为叛乱之国,该当有此下场。主动进土献民者,大王亦敕封新爵位,是以无需恢复其等社稷传祀。”
“晋、楚、卫、翼、陈等五国,又当如何处置?”
“此五国均奉天子王命而讨,故而并无不妥!”
“齐国为何不能?”
季绩父顿了顿:“臣早已言明,齐侯先行兼并纪阳两国,如今向大王进贡重金,只为换取王命诏书。”
姬宫湦再问:“为何不能?”
季绩父一时语塞。
“此乃……”
姬宫湦笑道:“僭越周礼?”
“没错!”
“敢问鲁使,天下诸侯进贡孤王者,如今尚存几何?”
“鲁侯始终坚持亲自朝见,别国臣不得而知。”
“屈指可数也!除鲁、晋、楚、卫、翼、陈、宋、齐、燕等九国,孤王已想不起,还有哪家诸侯国曾向孤王进贡。”
季绩父已然思绪大乱。
若遵照周礼,诸侯长期不朝,则王师移之。
姬宫湦重生时,为周幽王在位第六年,如今算在位第八年。
即便算上莫侯余臣,进贡之诸侯,现今亦仅有十家。
“纵使如此,大王亦不可自废大周之社稷也。”
姬宫湦指着一旁的堪舆图。
“孤王重新王师九军,开疆拓土,至今已有十三郡七十三县,尚有淮阳郡六县等待整体并入,麾下新国人更是将近百万,何来自废大周之社稷?”
季绩父道:“大王虽拓土扩民,晋、楚、卫、翼、陈、齐等诸侯,却已然坐大。”
姬宫湦微微一笑:“鲁侯忠心孤王,亦可坐大,以钳制齐国也。”
季绩父始料未及:“大王此举,东海之滨必然动荡不休,百姓亦将深受其害!”
“据孤王所知,依附鲁国之诸侯,不下十家。”
“鲁国深受王恩,享郊祭文王,奏天子礼乐之权。恬居姬姓之宗邦,诸侯之望国。依附之友邦,其进贡均已上缴大王。”
姬宫湦突然话锋一转。
“实不相瞒,齐侯购先斩后奏,孤王收受其钱财,实属无奈之举。”
季绩父仿佛看到希望:“大王有何难处?”
姬宫湦叹道:“齐国远在千里之遥,王师虽然骁勇,大周府库却早已空虚,无力远征也。”
季绩父提议:“大王可号召天下诸侯共讨之,鲁国必定第一时间响应。”
姬宫湦问:“即便击败齐国,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