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殿时,太督内史冂早已等候多时。
姬宫湦先是一笑,接着命寺人尨将布告送上。
“太督可是为此事前来?”
太督内史冂顿首:“大王将鬼先生公之于众,实属妙策也!”
姬宫湦瞬间哈哈大笑。
原以为太督内史冂会劝谏,结果却是极力赞成。
内史伯朙望着父亲,不禁陷入严重的怀疑。
“父亲亦赞同此策?”
太督内史冂道:“为父早有此意,本想岁初奏请,而今大王却已实施,实属太快人心。”
内史伯朙更为疑惑。
“孩儿不解,这是为何?”
太督内史冂解释:“鬼先生门徒向喜隐蔽行事,将其等公之于众,并定为大周祸害,便可其等无所遁形。”
“如此一来,无异于撕破脸皮,必将生乱也!”
“鬼先生门徒刺杀大王,本就不存在任何脸皮,何来撕破一说?”
“这委实过于突兀……”
“尔试想一下,鬼先生门徒得知此事后,将会作何应对?”
内史伯朙沉思许久:“其一,鼓动大周臣民作乱。”
太督内史冂道:“大王乃暴君,何人敢作乱?”
“其二,撺掇天下诸侯反叛。”
“区区罗国,尚且不理会鬼先生门徒,天下诸侯又岂会如此愚蠢?”
“其三,继续派遣死士行刺。”
“大周之邦谍,看似不起眼,实则远比尔想象之中更为强大。”
“其四,亦可勾结戎狄为祸。”
“大王明岁继续亲征,便是为剿灭一切戎狄。”
“其五……”
太督内史冂道:“欲破敌心,先践踏其志。”
姬宫湦忍不住赞叹。
“太督之言,实属精妙!”
鬼先生门徒之所以聚集,皆因其自身所标榜心志,自诩为左右天下大势之操盘者。
而今将鬼先生门徒定为祸害,相当于直接将他们引以为傲的心志撕碎。
一旦信念开始崩塌,再古老的门派,再严密的组织,均会分崩离析。
内史伯朙总算梳理清楚。
对大周而言,鬼先生门徒犹如烦人的蚊子。
时不时便嗡嗡叫几声,偶尔还会趁人不注意,偷偷吸一点血,留下一个小包。
当大周疲软之时,鬼先生门徒便会大量冒头。
一旦大周苏醒,鬼先生门徒只能四散躲藏。
如今大周不仅苏醒,还将所有灯光点燃,开始对蚊子赶尽杀绝。
根本不用担心,蚊子会因此作出激烈反抗。
蚊子,便是蚊子!
无论其等如何装扮自身,依旧无法掩饰事实。
……
大年三十,晴。
去岁有大雪,姬宫湦被迫宣布,取消大傩仪。
而今气温回暖,各郡县早已自发组织,王城亦是一片热闹。
姬宫湦一如此前。
待车队驶至宫门城楼前,便高声诵读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