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简不假思索:“翼国灭亡,宋国卿士贵族必将欣喜若狂,甚至极有可能举国同庆。”
姬宫湦颔首:“假如有人意图覆灭翼国,其等是否愿意出手相助?”
苏简正欲开口应答,却又好似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将头低下。
“回禀大王,臣虽与宋国卿士贵族往来密切,其等心思如何,臣却不得而知。”
姬宫湦笑道:“尔司职调度使,位同十三卿。有人意图覆灭翼国,对尔而言,并非机密之事,无需如此避嫌。”
苏简道:“臣不过一介商贾,能替大王执办财货之事,已是极大恩宠。”
姬宫湦耐心听完苏简话语,竟然觉得颇为舒坦。
难怪从古至今,无论多么英明神武的上位者,身边始终不缺阿谀谄佞之徒。
同样的情况,倘若对方是内史伯朙,回复肯定是反问句。
“大王意图覆灭翼国?”
苏简肯定能猜出,姬宫湦即将对翼国下手,需要其与宋国卿士贵族参与。
结果,苏简却岔开话题。
姬宫湦虽然听着舒坦,内心深处却极度反感。
“调度使为大周效力,已有不少时日,应当知晓孤王秉性。”
“臣……”
“在此之前,调度使为人并非如此,如今为何突然满嘴阿谀谄佞之言?”
见姬宫湦言已至此,苏简便不敢再有所隐瞒。
“启禀大王,臣近日结识一名齐国商贾,其言大王行事果决,身边定然缺乏贴心之臣。倘若臣能改变言语,必将获得大王恩宠。”
姬宫湦顿时被气笑了。
“孤王若是那般,虢石父便不会在犬丘养马。那齐国商贾显然另有图谋,尔才智并不稀疏,为何会如此轻信对方?”
苏简道:“臣正是为了查清其图谋,才会对大王阿谀奉承。”
姬宫湦瞬间明白过来。
“对方早已探明,孤王不喜阿谀谄佞。尔佯装轻信对方,因此遭到孤王责备,进而让对方放松戒备。”
苏简惊讶道:“大王圣明!”
姬宫湦却话锋一转:“对方既然设下此计策,又岂会不知尔之才智?”
“大王之意,其早已知道,臣是故意轻信?”
“正是!”
“其亦提前料到,臣故意引大王责备后,会假装心中怨愤,届时其亦会假意暗中拉拢臣。看似其放松戒备,实则是臣放松戒备。”
“简而言之,你知道他在骗你,他知道你知道他在骗你,如今你知道他知道你知道他在骗你。”
苏简无心纠结姬宫湦怪异话语,而是急于找到解决之法。
“大王,臣该如何应对?”
姬宫湦笑道:“圣贤曾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苏简若有所思:“臣便按此前继续佯装下去?”
姬宫湦却摇摇头:“对方并非等闲之辈,按此前继续佯装极其容易被识破,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请大王指教!”
“对方料定孤王不喜阿谀谄佞,倘若孤王对尔大加赞赏,对方必然会认为,孤王已识破其阴谋,转而防范孤王,对尔放松戒备。”
苏简眼前一亮:“届时臣便能以感激之名,趁机接近其身边。”
“齐国商贾有何图谋,目前虽无从得知,但定不会对大周有利。尔便照此应对。必要之时,可让洛邑邦谍营配合。”
姬宫湦说罢,便抬手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