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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她所料,金嘉树告诉金二姑,家人的灵柩还在长安的寺庙中存放,他得抽空回去,把他们送回老家安葬。只是这日子就说不准了,因为他如今是被皇帝召进京的,又是皇帝开金口,命他留京读书的,他还进了陶阁老家的学堂附馆。刚入学的学生,怎么能请长假去办私事呢?他又要预备着皇帝可能会有传唤,而“姨母”许贤妃的病情更是未有起色,他哪里敢轻易离京?只好等日后有空闲了再说了。
至于金举人一家在长安的灵柩是否有人照料,金嘉树让金二姑放心。他每年都往那家寺庙捐不少香油呢,又托了友人帮忙照看,不会耽误了家人死后的香火的。
金二姑听了这话,也挑不出什么理儿来,只提醒他别把这事儿忘了:“你爹和你后娘、兄弟早日入土为安,你在京城读书科举,也能省心些。况且人送回老家安葬,有什么事二姑也能替你照看着,就算是四时祭拜,二姑也能顺道办了,用不着你操心,岂不是比留在长安,只能托寺庙里的和尚代理要可靠?你虽捐了香油钱,可人不在近前,天知道庙里的和尚会不会糊弄人?离着两千多里地,就算他们偷懒,你也不知道呀!”
金嘉树一听就明白了。他日后多半要在京城里生活了,就算是外放做官,也不会回遵化州老家去,家人安葬回乡后,顶多就是安排仆人去照看。金二姑是自知娘家母亲兄弟理亏,但眼看着隔房的堂侄要飞黄腾达了,若从此与金嘉树断了联系,她又不甘心。要是能帮着照应金嘉树父母亲人的坟寝,她与金嘉树这个堂侄间的亲情便还能续上,不能年年见面,有个通信的理由也好,十年八年见一回,她在老家便能打着他的旗号,借一借许贤妃与八皇子的势,不怕有人敢欺负上门了。
金二姑与她的父母亲人相比,已经算是品行好的了,这都多亏她嫁给了正人君子,婆家家风也比较正派,才让她比亲人更懂得礼仪廉耻。可即使人品稍好,她也终究还是金家二房的血脉,有机会攀高枝借势,她是不会放过的。
因着金家两房人之间的夺产纠纷,她夫妻二人已经被前任遵化知州坑过一回,损失惨重,差点儿连家底都不保。如今她又多了一个因为犯事被皇帝亲口下令杖毙的亲侄儿,越发什么人都敢欺上门来了,若是她找不到靠山,叫她一家子日后怎么活?!
金嘉树也知道金二姑的难处。考虑到这位堂姑过去没怎么欺负过自己,对他母亲“在世”时也还算友好客气,还因为说话行事比较要脸,在金家二房内部不大受待见,便无意跟她计较太多。反正他是不想总回老家给父亲继母扫墓的,有人替自己操心,岂不省事?金二姑父为人还算厚道,不是那等会仗势欺人的混账,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他们家一点方便又如何?
于是,金嘉树便给了金二姑夫妇一笔银子,托他们在老家寻一块风水好些的墓地,预备过几年时间方便了,就回长安去将家人灵柩迁回家乡安葬,之后的四时祭拜,日常香火,也要委托金二姑夫妇进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