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汤驱寒,你在雨里淋了那么久,快用些吧。”两相沉默中,萧玉歇道。
萧玉融没应声,一头钻进被褥里,一卷被子,背对萧玉歇。
沉默了许久,烛火噼啪两声,萧玉歇轻叹一声。
他坐到萧玉融床边,抬手拨开萧玉融遮住脸颊的乱发,“小孩子脾气。”
萧玉融哼了一声,没回话。
“你是不知道人言可畏,父皇把扶阳卫给你,许你手握实权,出入朝堂,你是不知道那些茶楼里的文人墨客是怎么对你口诛笔伐的。”萧玉歇道。
萧玉融撇了撇嘴,“当我不去酒楼茶肆吗?那些人成日里不干正事,净盯着我做什么了。汲汲顾影,小人姿态。”
“伶牙俐齿。”萧玉歇弹了一下她眉心,“天底下最难堵住的就是读书人的嘴,总是要顾着的。不然人云亦云,可就失尽了民心。”
萧玉融趴在床上没再说什么,心思却转了几转。
这话萧玉歇说得没错,要是能让那些读书人为她所用,纸笔喉舌,也是舆论利器。
这事还是提上日程的好,明日便安排下去吧。
“徐晨算什么东西?这种人也配你亲自出手?为什么不同我说?”萧玉歇问,“就为了一个徐晨,你把自己也搭上?”
“你现在说得好听,难不成日后你娶妻生子了,在东宫,在皇宫里专门给我备个寝宫吗?”萧玉融拉下一点被子,露出小半张脸。
萧玉歇顿了顿,“你说的,现在难道没有吗?”
萧玉融一时哑然,又缩了回去,闷声道:“我又不能在兄长身后躲一辈子。”
“我知道,我又盼着你晚点长大,你长大了,我却又舍不得。”萧玉歇看着她,突然叹道。
萧玉融愣了愣。
“融融,我希望能造就一个河清海晏,风不鸣条的楚乐。”萧玉歇抬手抚摸萧玉融的脸庞,眸光晦涩,却又柔和,“把这些都交给我吧,看看你的哥哥能不能承担起这样的责任。”
他们一母同胞,血脉相连。
外面提起萧玉歇,无论前头再怎么夸奖他德才兼备,到后面都会加一句“太子宠爱其妹”。
萧玉融出生的时候,身为大哥的萧玉歇已经差不多该懂的都懂了。
诞下萧玉融不久,他们名门贵女的母后便血崩而亡。
她早已气血两亏,也知道自己不过是将死之人了,弥留之际抓着萧玉歇的手嘱咐他,要保护好新生的妹妹。
因为他们的母后知道,在这个世道上,一个女儿家要活下去,要好好活下去,要活得精彩是有多难。
萧玉歇是长子,是嫡子,相比起他,一个公主想要在这个世道上一世长安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