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他仰头大笑着。
公孙钤低头提笔挥墨,写下挽联,泪洒衣襟,晕染墨迹。
“说好回来一块喝酒的,主君,你食言了。”公孙钤拿酒坛对着半空中轻轻一碰,眼泪砸进了酒坛。
谢得述意外的安静,他静悄悄地看着外面燃烧的火盆,脚尖挪动了一下。
李尧止突然间出声:“那里在烧她的遗物,你是想被一块烧吗?”
谢得述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有些茫然,“难道我不是她的遗物吗?”
“你不是,我也不是。”李尧止说道。
他低着头,自始至终跪坐在那里,像是跟此世间都一并隔离了。
“你是疯了吗。”谢得述问得像是一句陈述句。
李尧止现在闭上眼睛都是萧玉融苍白的脸庞,是她满掌的血,却摸他脸的模样。
是萧玉融一面说话,一面血止不住地从喉咙里涌出来的模样。
他听着萧玉融说好疼,却无能为力,一遍遍在萧玉融耳边哀求不要死,不要丢下他一个人。
李尧止闭了闭眼,又睁开眼睛,避而不谈:“你为什么不另择明主?”
谢得述缓慢地摇头:“我只有她了,只有她是我的主人。”
“那替她守着吧,守着楚乐。”李尧止说。
谢得述沉默了半晌,跪在旁边,小声说:“我不能跟她一起死吗?”
“能用的武将太少了,楚乐后头的危难多着呢。”李尧止道。
“嗯,那我先不死了。”谢得述用泛着红的眼睛望向棺木。
崔辞宁也到了,他来前一路上,心底茫然的可怕。
爱恨此消彼长,他早就混淆了。
当他真正一言不发地站在灵堂前的时候,可悲地发现了这件事情。
前世的那个影子又出现了,角落里似乎又出现了那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凝视着他,什么话也不说。
那是前世的萧玉融?还是如今的萧玉融?
又是照熙六年的冬天。
满目的白晃得崔辞宁心痛,崔辞宁踉跄了一步,望向棺木。
崔辞宁眼前一片白茫茫的,犹如雪盲一般,耳边一阵阵的嗡鸣声。
“将军……”身边的亲卫担忧地去扶他,怕他撑不住了。
崔辞宁挥开身边人的手,大步上前,冲进了堂内,到了李尧止旁边,“你就是这么看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