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辞宁不顾阻拦到了乘川,才意识到不对了。
听到萧玉融没死,还好端端地待在乘川的消息,几乎没有思考,他就拉来马匹,一路向乘川而去。
快点,再快一点,快点见到她。
然而到了乘川,崔辞宁却近乡情怯了。
他茫然地站在这片天地间,停下了马,跳了下来。
往前走了两步,犹疑片刻,崔辞宁又停住了。
是,他一路到了乘川,可然后呢?
见了她该怎么办,做什么动作,又该说什么样的词?
没想好,什么都没想好,崔辞宁甚至没想好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和身份面对萧玉融。
不是说好了吗?
他们本该死生不复相见的。
可偏偏就萧玉融死了那么一遭,偏偏就那样死而复生了,叫他认清了自己。
他既恨萧玉融,也恨自己。
他既恨萧玉融,也爱萧玉融。
崔辞宁将手掌贴近心口,那里跳动的事物告诉他,他依然为那个折花回眸的姑娘心动。
痴本无绦,闷宁有火。
都是你,自缠自锁。
他不再犹豫,牵着马往城中走去,带有豁然雾解的明朗,大步向前。
崔辞宁既然入了乘川,又没有大费周章去遮掩什么,那消息必然是已经传入了萧玉融的耳中。
萧玉融对于崔辞宁的不请自来感到的主要还是疑惑,“他怎么来了?”
“怕是听了殿下死而复生的消息,这才一路轻装快骑,匆匆赶来了。”李尧止为萧玉融沏茶。
焚香,听雨,品茗,对弈,抚琴。
探幽,拾花,酌酒,赏画,侯月,导蒄。
氏族之间本就好风雅之事,萧玉融同李尧止之间,也是做尽雅事。
“这茶光是闻着味儿,就是精品。”萧玉融点点头,又道,“崔明阳……总不会是看我没死,连夜赶来杀我的吧?”
李尧止笑:“殿下怎么就当局者迷了?”
“嗯?”萧玉融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李尧止温杯之后,开始分茶,“崔将军心悦于殿下,不会痛下杀手的。他来乘川,怕是想跟殿下再续前缘呢。”
萧玉融垂眼,“血海深仇,他能放下?”
“殿下能放下,他如何放不下?”李尧止弯起唇角,奉茶给萧玉融,“有了前世,他才跟刻骨铭心啊。”
“绍兖前几日还忧心忡忡,如今却稳坐钓鱼台了,大大方方就能把人推进来。”萧玉融扬起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