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海目的达到,再添一把柴,把火给烧旺了:“刘行长,这不太好吧?万一财务不听你的话,害得你们同事之间吵起来,那反为不妙了。”
刘世滔冷哼一声:“我还怕了他们不成?”
李云海知道火候够了,立刻收敛了许多。
刘世滔带着李云海,来找财务。
刚才在李云海面前眼高于顶的财务,见着刘世滔,立马就换上了谄媚的笑脸:“刘行长好。”
刘世滔沉声问道:“李云海同志的账,这都多少天了?我早就跟你们打过招呼!你们为什么还不给他办理?是我的话不管用呢?还是你们耳朵有毛病,没听清楚我说的话?”
财务一看刘世滔生气了,赶紧把这黑锅推了出去,一脸委屈的说道:“刘行长,这事不怪我们。我们财务的流程,你是知道的。赵行长还没有签字,我们谁敢结账?”
刘世滔忽然抬起右手,重重的往财务桌面上一拍!
嘭的一声!
桌面上的算盘、水杯、钢笔等物,都被震得跳了起来。
刘世滔气得不轻,两个大眼袋一颤一颤的,他鼓着铜铃般的眼珠子,怒不可遏的说道:“赵行长的话管用,我的话不管用,是不是?就算我没有管着你们财务部门,我刘世滔三个字,还做不了这几万块钱的主了?”
财务顿时噤若寒蝉。
旁边一个女财务,上下两片薄嘴唇一碰,叽叽喳喳的说道:“刘行长,你有火气,你别朝我们发啊!我们也只是做事的。赵行长没有签字,我们哪敢结账?”
刘世滔气不打一处来,抓起桌面上的一个材料薄,朝女财务砸了过去。
女财务躲避不及,哎呀一声,被硬壳的材料薄打到了脸,顿时破了相,流出汩汩的鲜血。她捧着脸,低着头,嘤嘤的哭了出来。
李云海看到这一幕,不由得骇然!
他只不过是想讨回自己的货款,所以才怂恿刘世滔出面。
哪里想到,刘世滔脾气这么大?居然动手打了人!
这时,一声严厉的咳嗽声传了过来:“老刘,我的人得罪了你,你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们!你亲自动手,也不怕脏了你的手?”
谁都听得出来,此人是正话反说。
刘世滔冷笑一声:“老赵啊!我三天前就跟你们财务打了招呼,我采购的那五台复印机,你们为什么一直不结账?请问是何道理?”
赵行长穿着短袖白衬衫,藏青西裤,圆头皮鞋,个子又高又瘦,脸也很长,双眼不大,眼窝深陷,鹰钩鼻子特别的高。
李云海第一眼,觉得此人很阴险,典型的反派脸。
赵行长淡淡的道:“老刘,你未免也太急躁了一点!我们财务部门,工作繁忙,这审核签字,我也得一个一个来不是?”
刘世滔打了个假哈哈,沉声说道:“你忙?你忙着跟三个堂客们砌长城吧!我听说你昨天下午赢了十几块钱呢!”
堂客们是指已婚的妇女。
砌长城就是打麻将。
西州人出了名的喜欢打麻将,大约在1980年以后开始打钱,大部分是一角钱一番,大一点的五角钱一番。即使打钱,桌上的现金交易也很少见,基本是打完后再结账。
赵行长的老底被刘世滔给捅了出来,他也不敢当场掀桌子,怕对方说出更难听的话来,让自己在单位出丑,下不了台面。他扬了扬眉毛,虎着脸对手下人说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刘行长的客户结账?”
财务虽然受了委屈,此刻也不敢多说什么,当即给李云海办理结账手续。
那个被刘世滔打到脸的女财务,脸上流了不少血,她一手拿卫生纸摁住伤口,一边做事。
李云海看出来了,刘世滔和赵行长并不和睦,两人之间一向明争暗斗,今天只不过是恰逢其会,借李云海的事争吵了一架。很明显,赵行长有什么把柄握在刘世滔手里,所以投鼠忌器,不敢把事做绝了,这一次任由刘世滔占了上风。
女财务给李云海出具对账单。
李云海卖给银行5台复印机,报价是16800元每台。
总价是84000元。
双方确定没有异议,各自签字画押,然后结算货款。
李云海的想法是对的,这么大的银行,怎么可能没钱?
不一会儿,八万四千块钱,整整齐齐的码放到了李云海面前,堆得像座小山!
财务都是专业人士,他们点钱、打算盘的速度出奇的快。
几个财务人员,每人点两万的钱数,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崭新的钞票在他们手里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李云海特别喜欢这种声音。
因为这是金钱的声音。就跟后世的atm机器,哪怕只取一百块钱,也会哗啦啦响半天,仿佛即将吐出几百万似的,让人听了心情激荡!
李云海看着他们点过一遍钱数,他就不再点钞,把钱全部装起来,然后径直离开银行大楼。
他卖出去的复印机货款,至此全部收了回来。
昨天收到了67200元,今天是84000元。
共计是151200元。
其中有16200元,是李云海答应送给采购人的介绍费。
刘世滔是9000元,林主任是72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