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来时一般,三个人牵着马,呼哧呼哧的往山下走,待走到山脚下时,已经月上中天。
……
睢阳县外,三人距离城门大约数箭之遥,借着暗色的遮掩,躲在一旁。
城墙上约么十来个守城兵来来回回地走着巡逻,下面城门大开,两旁燃着路杖,马车拖着一车车沙土来回跑着,吆喝呼喊声远远听来,分外热闹。
赵卿诺指着那在城墙上巡逻走动的兵卒,又指了指下头干着苦力活的夯汉们,低声问道:“这么晚了摸黑干活……这架势怎么瞧着像是要打仗的模样……
城墙上的是什么人?看着衣服和一般的守城兵不太一样,好似还穿了甲胄……裴谨你看看,我不太懂这个。”
“是藤甲……这是邓州的卫军。”裴谨一眼就认出了城墙上兵卒的身份。
藤甲轻便,与铁质甲胄相比更加便宜,专供于是大魏各州卫军所用。
而制作一副藤甲,需要选择上乘青藤,并将青藤在水中浸泡上十几日,取出后又必需在三日内晾干,再用桐油浸泡满一年后取出晒干,九浸九晒后,涂上桐油用“经纬”法编制而成,耗时近两年。
裴谨把目光落到城墙外的修了一半的矮墙上,嗓音低沉:“城墙下高约一丈的那面矮墙叫做养马墙,是专门用来守城御敌……”
声音一顿,他倏地想起一件事:今上曾下旨填埋邓州所有的护城河,拆除养马墙,如今睢阳县却在连夜砌墙……
察觉到身边之人的异样,赵卿诺朝他投去询问的目光。
“养马墙是新修建的……而睢阳县是这条官道踏入邓州的头一个‘门户’。”裴谨声音低沉,语速缓慢。
赵卿诺听得眉心一跳,注意到他话中的用词,轻声重复了一遍:“门户?”
什么是门户,那是房屋院舍的出入之口。
而邓州是位于大魏境内的……就好比高门大宅内的院落,可以有院门,但不需要设门户。
裴谨这词一用,就差挑明了说邓州知州蒋绍通起了不臣之心。
可看看那养马墙,赵卿诺又不得不赞同他的推测。
她蹙眉望着城墙上来回走动的兵卒,接着视线下移:“那些干活的人进进出出也没有登记,多咱们几个应该不算什么显眼的事吧……
或者可以弄出点骚乱……天气这么热,大晚上的不让人睡觉,是个人都脾气暴躁……男人嘛,又惯爱吹牛争些口舌,这说不到一块去,动起手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赵卿诺想起镖局里年轻小伙子打架的理由,嘿嘿一乐,露出一口小白牙。
“那些人打起架来,城上的兵卒肯定要下来管吧……在一个不小心把拉架管事的牵扯进去……啧啧,打了架,惊了马,也是很正常的呀。”
“嘶——主子,你这主意好缺德啊!”花枞倒吸了一口气,忍不住惊叹道。
赵卿诺横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五郎兄弟,我这叫通权达变,也叫见机行事,是正义之人,行正义之举。”
那拿腔拿调的话听得裴谨低声轻笑了起来:“办法可行,我去……”
“我去……”赵卿诺打断了他的话,摇着手指说道,“你长得不像,行事做派也差的远,过去怎么融入一体?”
旋即转头看向花枞,继续说道“你也不行,你身手不行,做不到悄无声息地融入进去。”
说罢,她起身活动了下身体,看向裴谨的外袍,手一伸:“你这粗布衣裳借我,我的是嬷嬷做的,不太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