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下一刻便会从尴尬变成恼怒,赵卿诺应了一声,进了灶房。
甫一踏进,怀里便被塞进一个小小的酒囊,耳边传来赖芽儿的声音:“这是我自己酿的,给你尝尝。”
话音未落,人已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赵卿诺扒开塞子,浓郁的酒香瞬间飘了出来,里面夹杂着特有的酸味和果味。
是葡萄酒,这可是个稀罕东西。
赵卿诺仰头浅浅喝了一口,将塞子按回去,准备留着慢慢喝。
穗安城里并没瞧见葡萄树,也不知道赖芽儿是从什么地方弄了这葡萄酿出来的。
她一边想着,一边出了灶房,此时的院子里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赖家母女也回了屋子。
母女俩的交谈声伴着摇晃的油灯随着微弱的亮光一起传了出来。
“你把那葡萄酒送出去赔罪不心疼啊!那么一棵野葡萄树藏着掖着的才得了这么一点,怎么一下子这么大方!”
“娘怎么能偷看!还有我啥时候小气过!”
“你不小气,娘闻闻味你都不叫!”
“那是没酿好呢!再说了,是我先起了误会,扰了她睡觉……而且,她留的那药一抹上就不怎么疼了,是好东西,我想留给哥哥用……
酒等以后再酿,可药就不好得了……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别的药,能不能买一些,最好是治伤的。”
母女二人絮絮叨叨的又说了一会子话,灭了油灯后,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赵卿诺仰头望着深蓝色的夜空中那满天星网,看着一条星河穿网而过,心中生出几分安逸平静。
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口葡萄酒,一面感慨着酒好喝,景色好看,一面打定主意离去时,要把伤药都留下。
夜色中,整个穗安城陷入沉睡,只有内城和外城的城墙上,巡逻的兵卒尽职尽责的守备着……
而此时的羊头关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令兵卒感到不安。
甲胄挂身的庞万基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望着阮古通的眼睛里几乎射出火花,怒喝道:
“大将军明令禁止喝酒嫖妓,你等明知故犯,竟还敢将女子和酒水带入军中……这几日柔桓频频犯关,尔等如此行事,是何居心!”
阮古通未着甲胄,满脸潮红,浑身散发着浓浓的酒气和脂粉香,整个人仿佛踩在云上一般,飘飘欲仙。
他半眯着眼睛,歪着脑袋瞧了片刻,哼笑一声:
“少拿这个名头吓唬人!柔桓弱如鸡仔,哪一次不是在关外啄上几下,连大门都没碰到过的玩意儿,倒是把你吓得够呛……
行了行了,既然都换防了,你庞将军还留在这作甚!”
扔下这话,便要转身回营帐,他还惦记着里面喝了一半的茶水呢。
该说不愧是贵人喝的好东西,一个茶叶竟然比那佳酿美人还要勾人……
庞万基气的鼻孔扩大,一把扣住阮古通的肩膀:
“阮古通,你将帐内的女子和酒交出来,带着喝了酒的人去后面堡里休息,这事我便只当不知道,不会和大将军告发你……但是,只此一回,下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