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哈哈哈哈。将军观吾是否为逆乱之人耶?请。”
“呵呵。文达兄必不与袁术之辈同流合污也。请。”
二人再饮一杯,脸色舒缓。直来直去,省却了很多烦恼。
继续各自斟满酒,魏王晃动着酒碗,悠悠问道:
“文达兄,司空已击败袁术,奈何亦损伤不小,不知可愿领军相助?”
他不想与李通交战,只好找个理由请走,地盘还是得腾出来。
沉默半晌,凝视着酒杯,李通突然抬起头。面容再次僵硬,皮笑肉不笑,摇了摇头,
“吾只遵司空之令也。”
“哦?汝可识得此剑?”
魏王亮岀倚天剑。这时,豪侠们齐齐将手置于兵器上,而黑夜义从也按在了剑柄上。气氛顿时凝固,一时间剑拔弩张。
李通摆了摆手,平静异常。他望了望远方,若有所思。许久,端起酒杯,
“剑名倚天,吾自然识得。可司空曾严令吾谨守汝南西界,非其令不得擅离也。”
“哦?若吾以倚天剑为信物,命汝领军北上许都耶?”
“将军且免,吾不敢从也。请。”
第一次,李通双手捧杯,略表歉意与恳求,表明了态度。
“既如此,吾只得以军令行事也。”
赤裸裸地威胁,倚天剑岀,必须见血。谈不拢,就开战。
“将军岂不知,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话音未落,豪侠团队和黑夜义从再次齐刷刷地按住了兵器。
侠以武犯禁,这哪里是犯禁,纯粹是不把生命当生命。明明在大军眼皮子底下,真动手无一可存活。但他们却丝毫不惧,眼中只有魏王。
江湖豪侠,行虽不轨于正义,然言必信,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诚不我欺也。
这次轮到魏王挥了挥手,他倒不怕这些所谓的豪侠。特种兵对上江湖人士,就像散打冠军对上掌门人,吊打。
“文达,吾劝汝一句话。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江湖客,行于江湖,止于江湖。”
“…这是两句。”
“无断句。哈哈。请。”
“请。”
“文达,好自为之。”
“魏将军,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魏王和李通未谈拢,但不妨碍继续喝酒。二人将将喝了两坛酒,话题多是江湖事。
诸如他是如何为好兄弟报仇,如何仗义疏财救助乡里,如何行侠任事快意恩仇。
他终究是江湖侠客,虽然已为官,却依然是江湖作派。既然先投奔了老曹,老曹更没有任何怠慢,他便一心向曹。
佩服他的豪爽洒脱,佩服他的侠义精神,佩服他的任性妄为。或许这样的人以这样的方式活着,本身就是一道风景。
最后魏王起身相敬,突然想起一句诗,他心生向往之情,大声吟诵:
“江湖夜雨十年灯,天地飞雪一坛酒。”
簌簌的雪花飘落,还真有些应景。
“文达兄,江湖路远,山高水长,莫以成败论英雄,江湖儿女自有情。”
李通拱手相谢,豪气涌上心头,
“哈哈,无忌,吾早已知汝南之变。然吾生于天地之间,以吾之心行事,所行不悔。”
飒飒西北风,冻翻几杆军旗。硕大魏字晃动,不知明日大战结局。
魏王下令安营扎寨,内心更加踌躇不已。中军大帐内,徐晃、龚都和方语很是不解,主公怎么突然好像变了一个人。
唯有谢七刀,同样岀身草莽,略有些惆怅。他时刻待在主公身边,知道魏王最爱自由,但时代不允许。于是小心翼翼地劝慰:
“主公,如今乱世,江湖之自在实不可得。李通所为只能止于方寸之间也。”
“我知。只是不忍与其相争。”
“江湖即是江湖,庙堂即是庙堂。主公乃天命之人,当以天下为重。”
魏王长叹一口气,还是下不了决心。他们不知道,江湖有多美,后世又有多少人向往。
这种纯纯的,不掺杂流氓气息,不掺杂利益纠葛,以侠义道为宗旨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