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方岳贡的谋划,松江府的其他官员全都不看好。
如今的松江府是个什么状况,其实大家都很清楚。
别看今日府衙处鸣冤叫屈的百姓很多,可是从真正的情况比较,这些人不过是沧海一粟。
真要闹起来,后果难料。
可方岳贡素来是一个强硬固执的人,更加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山东远在千里之外,鞭长莫及。倘若不趁着这个机会斩断松江府祸乱之源,日后两边连成一体,则你我死无葬身之地矣。”
方岳贡站起来,朝着诸位官员团团作揖。
“诸位,我等饱读诗书、奉行圣道,焉能眼睁睁看着大明正朔为宵小之辈侵夺?北方祸乱不休、迁延不止,倘若江南再不能稳固,则大明危矣。”
众人听了,纷纷哀叹。
从本性上讲,他们其实和方岳贡是站在一起的。
毕竟都是读书人,都是孔孟子弟,也都是既得利益者,当然不希望失去固有的好处。
可他们又是松江府的地方官,对于本地的情形十分了解,甚至许多人的家中也都参与了新式工业。
这种两难境地,让许多人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方岳贡要的就是这个局面。
毕竟他是松江知府,大权在握。只要其他的官员不是执意反对,那么他便可以全力施为。
“来呀,去请了各位乡绅来。”
方岳贡决定先礼后兵。
倘若徐家、潘家、瞿家等选择屈服,那么他也不用选择暴力手段。
这假如这些乡绅商人不退让的话,方岳贡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外界风起云涌,徐骥等人自然早已获悉。
就在方岳贡筹谋对付他们的时候,在徐府内各家也都聚到了一起,开始商讨对策。
“看样子这位方知府是来者不善,咱们必须小心应付。”
潘云龙到底是做过官的,对于官场的情况最为了解,因此愁眉不展。
有位股东心生惧意。
“说到底还是咱们做得过了些,逼死了人。我看不如咱们使些钱财,只要能够消除祸端,好好做生意,那便万事大吉。”
徐尔爵听了,十分恼火。
“这是钱财的事吗?如今事关我等生死存亡,不可不察也。”
瞿寅还有一些天真。
“如今松江一地全靠我等支撑,那位知府当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行铤而走险之举?”
一时间众位股东议论纷纷,言语间竟然都觉得官府不敢做的太过分。
这个场面令徐尔爵忧心忡忡。
“父亲,各位叔伯,事到如今岂能把生死寄望于他人?倘若那位方知府屠刀高高举起,而我等毫无防备,难道真要被他杀得血流成河、大好基业毁于一旦?”
有人不信。
“他敢杀人,不怕弹劾吗?”
这一次居然是潘晓纳出面。
“张叔叔,统帅的文章你也拜读过。事到如今还不清楚吗?咱们与这个朝廷之间早已是敌非友,再难共存也。他们地主阶级情愿咱们这些商人侵夺他们的利益?只要有机会,他们的反攻一定是最残忍的。以小侄看,这位方知府怕是设下了鸿门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