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刚刚返回营帐,尚未来得及坐下休憩,兵部主事杨廷麟与谋士许德士便相继走了进来。
两人神情严肃庄重,面色沉重如铅,仿佛心头压着千斤巨石一般,显而易见他们之间有重大事情需要商议决策。
杨廷麟毫不拖泥带水,直截了当地说道:“大帅啊!昨天属下亲自检查验看了大同总兵王朴呈交上来的所谓杀敌斩获的首级,经过仔细甄别后却惊讶地发现,除开其中两颗首级的确属于清兵之外,其他剩下的整整十八颗头颅竟然都不是清兵的!属下对此深感困惑和疑虑,心里不禁暗自揣测,恐怕王朴这厮有诛杀无辜平民来冒充军功的嫌疑啊!”
卢象升听闻此言,双眉紧紧皱起,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他凝视着杨廷麟,语气带着一丝质疑反问到:“伯祥啊,此事非同小可,关系重大,你可有真凭实据在手吗?”
杨廷麟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肯定,并一脸肃穆、郑重其事地回答道:“大帅请放心,属下自然是有确凿无疑的证据的。要知道,清兵和我们大明的老百姓在外貌长相上还是存在一些差别的。”
“首先,清兵的脸部相对比较宽阔些,嘴巴形状也偏短小一点;其次呢,清兵早已习惯了剃发蓄辫,其发型式样跟我们大明子民完全迥异,只要一眼扫过去就能分辨得清清楚楚。所以说,凭借这些显着特征,属下可以断言,那十八颗首级绝对不可能是清兵的脑袋!”
卢象升听后,皱着眉头,在营帐中不断地走来走去,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之中,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他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情至关重要,如果不能妥善处理,恐怕会严重影响到军队的士气和战斗力。
许德士看着眼前眉头紧皱、沉默不语的卢象升,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位大帅此刻内心正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和抉择,但作为一名忠诚的下属,他必须直言相谏。
许德士稍稍提高音量,语气坚定地说:“大帅,据属下所知,高起潜那边似有新的分兵图谋。如今咱们军中能战之士已然不多,除了标营那区区三千人马外,便仅余王朴麾下的大同兵尚可一战。日后若逢大战恶战,还需仰仗这些将士们奋勇当先,浴血拼杀啊!故而以属下愚见,此事或可暂且容忍,待时过境迁,寻得良机再作计较未为晚矣。”
说完这番话后,许德士静静地注视着卢象升,等待着他的回应。他深知自己的建议可能并不受正直的卢象升的同意。
而卢象升则陷入了更深的思考之中,他明白许德士所言不无道理,但心中却始终难以释怀……
片刻后,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许德士的建议。虽然心中仍有不甘,但他明白此时需要以大局为重,不能因一时冲动而做出错误决策。然而,他也暗暗下定决心,一旦时机到来,定要让杀良冒功者付出代价。
当下时局变幻莫测、动荡不安,兵力也过于分散,如果此时因为内部争斗导致自身实力被削弱,那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卢象升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要亲自去找王朴好好谈一谈。
对于王朴这个人,卢象升心里非常清楚,此人是从京营参将外调为大同总兵的,为人傲气十足。正因为如此,所以当两人面对面坐下来交流的时候,卢象升格外地注意自己说话的措辞和语气,尽可能地让语言显得委婉一些,并巧妙运用一定的谈话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