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的视线落在她的背影上:“意姐儿,不管怎样,当年祖母都是真心待你的……”
沈舒意脚步顿了顿,侧过头轻声道:“我知道,若非如此,今日我不会站在这里。”
可惜,时光易逝、人心易变。
她没有那么幸运,能一直在沈老夫人膝下长大,更没那么幸运,能一直得她偏爱、得她相护。
这世间的路,崎岖料峭、鬼怪横行,终究,她只能一个人走。
但沈舒意有时候觉得,这或许也是另一种幸事,至少她知晓善恶、明晰对错,不会也不打算成为一个像沈老夫人一样,糊涂又明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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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舒意离开后,沈老夫人的神色间多了抹疲惫。
“秋莲,你说我真的错了吗?”
秋莲沉默半晌,缓缓道:“当年若非秦氏做的太绝,二小姐当不至如此。”
沈老夫人缓缓道:“可我当年只是怀疑,怀疑她害了德容,怀疑她算计意姐儿和寒哥儿,我没有证据,就如今日同样没有证据一样。”
秋莲轻声道:“您有您的难处,二小姐不是不懂,只是……”
沈老夫人苦笑了笑:“只是没法接受。”
她父亲是南方的豪绅大户,母亲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自她有记忆起,便见惯了后宅阴私、还有那数不尽的争宠相斗的戏码。
再到后来,她嫁给自己的丈夫,他对她还算体贴敬重,只是男人啊,仍旧止不住被女人的手段迷了眼,被温柔小意乱了心智。
所以到自己儿子的婚事上,她便想着这人不必多么尊贵、也不必多么貌美,只要简单良善些就好。
后来她挑了许久,挑中了心思单纯的赵德荣、和心直口快的张锦萍,两人原本相处的也确实融洽,可谁曾想,世事难料……
如今她也不过是观意姐儿行事后,试探一二,倒是没想过,她坦荡的竟根本没打算隐瞒。
秋莲知道老夫人这一路来的不易和苦心,扶着沈老夫人坐下,轻声道:“眼下您打算如何?”
沈老夫人沉默半晌,缓缓道:“语姐儿意在高位,婚事迟迟不定,倒不如先替意姐儿把婚事定下来。早些让她出嫁,替她选个好人家,等她过起了自己的日子,有了别的念头,便也就不会再纠缠于这些往事了。”
秋莲沉默半晌,缓缓道:“只是二小姐并非像是会安于被摆弄之人。”
沈老夫人沉声道:“她是女子,总要嫁人,我知沈家对她有愧,自然会替她挑一门好亲事。”
沈老夫人想着,如此,既能弥补这些年对沈舒意的亏欠,又能让沈家内宅免于继续争斗,也算护下了沈家的子孙。
只是不知道,麟哥儿如今到底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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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舒意有些心烦,心情算不得太好,便带着几个丫鬟在玉佛寺里逛了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