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棒桥搭建好后,木船拖入船窝子中,准备过冬。赶上毛驴,搭上毛布袋,走村串户到由他们渡口处过河的人家中去收河利。交现钱者给保管员,现钱入顺顺,记账的在人名下记下数。但一般庄户人家交现金的少,大多数盘粮抵河利。各种原粮分类装入毛布袋,用牲口驮回船房。除留下船手们一年的口粮外,其余的在粮市上变成现金,抽出船的养护维修费、船房的杂支及每年搭、拆棒棒桥的费用后,再按每个船手每月出勤日累计,分红过年。
到了来年三月二十五,天气转暖河道解冻后,船手们又开始拆棒棒桥,把木料运到椽窑保存。在船房右上方崖畔上,船手们打了一个小窑窑供奉河神,每年春天开船前,老艄公带领着船手们跪敬河神,祈佑水上四季平安。
近年来随着平安镇的繁荣,商贸不断需求,船运行业一年比一年繁忙,船运比陆路上的车马运输成本更轻,不过风险更大,每年都有船翻人亡的事发生,就是这样,也挡不住商人们的脚步,十几吨一船的货物意味着一个家族的兴衰。
从绥德往鱼河堡这一段,河水平稳,两岸河堤落差不高,多有浅滩小河湾,能装十几人或是装个二、三吨的小河船渐渐多了起来,货运繁忙。可是每年冬天都有发生冰凌灾害,随着上游河道解冻,大量的冰水夹杂着未化开的河冰流向下游,而在清涧一段的河流还没有解冻,河道封死,这样一来上游河水就会抬高,在抬高的过程中,河中的冰凌会推向河道两边推挤一起,慢慢地增高,相互挤压,又被推高,造成沿河水利设施及房屋倒塌。所以在无定河河道两边十里内无法建房或是无法种植庄稼,成为一个大面积的荒滩地,不过也不是坏事,每年春暖花开时节,这一望无垠的河滩地就会长出芦竹,到了秋天时节当地人就会去砍来用作烧火,又能把芦竹杆编织做成屋顶,上面捂上黄泥,又或是做成屋墙,两面捂上黄泥,搭建房舍用来遮风避寒。
在鱼河堡外,无定河和榆溪河交汇处的叉河道中,每年到了越冬时节,因为河道封冻,所有的河船就会开进一片小河湾中停靠,原因是这片小河湾水浅,到了河面冻结后,也不会破坏船体,最重要是无定河中的冰凌不会挤进这些小河湾,久而久之这一片就成了船工们的越冬之所,随着近年来在鱼河堡十里外的平安镇人口增多,商贸繁荣,这里也建起了房舍做起了买卖,除了卖一些商货外,更多的是一些手艺人的买卖,比如,修补类,补衣服、补藤席、补鞋、补锅匠人、補碗補瓮之类的,另有箍木盆、木桶、磨剪子铲刀这些,除了这些外还有造公仔也称作捏面人或者面塑,弹棉花、做鸡毛掸子,买卖各种材质的编织箩筐,生活中的盛器等等,正因为这些手工商品每家每户都能用上,渐渐形成了一个聚集区,各地三教九流汇集一堂,过着最低等人的生活,正因为有这样的地方,就会有拍花子,就是人贩子,走私盐的,打柴卖野味的,还有窑子暗门,当铺及赌坊。可以说,这一片区是古人自发而成的,平安府及鱼河堡照磨所从未规划过,显的很是混乱,不过也是明朝生活的一个真是场景。房屋全是用各种材料搭建而成,低矮昏暗,吃喝拉撒全在一起,好在是在西北,日夜温差巨大,不易滋生病菌,平安镇也无力管理,用章子俊的话来说,一个地方总有阴暗面,如果想要把一个地方全部做的光鲜靓丽,人性得不到释放,势必会冲击平安镇上的安定秩序,最说了朝廷也有允许娼妓的存在,有娼就有赌,大家各司其职,相辅相成吧。牵涉到这种社会问题,章子俊有多远就避多远,玛德,老子来到明朝是为了能尽可能地活下去,生活质量能过到好一点就好一点,而不想做些吃力不讨好民怨沸腾的事,手中有点钱尽最大能力造福一方,这个一方就是自己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那种赚不上钱还要得罪底层百姓的事坚决不做。
看看这些普通百姓,生活的艰辛程度可不是章子俊所想像的,已经在明朝生活了这么多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寿命,人的寿命如此之低,这要说道夫人姚颖已经开始为自己寻找“风水宝地”建造墓穴了。请了许多的风水先生,道士等选地,营造墓室,建造墓坊。对于这种事,章子俊虽然目前还没有到不惑之年,正值壮年,可是在明朝人看来,人能活过五十的不多,能活到七十就是古来稀。最大的原因就是生活质量,卫生状况环境恶劣,加上吃食上面不丰富,医疗条件有限引起,在没有其它原因的情况下,许多人不到四十就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