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大像是薛掌柜的性格。以往若是他开口求一件事,对方恨不得讨十个好处。
陶眠惴惴地给自己熏香,惯例连吐三天,然后脚底虚浮地飘进魔域。
果然,他那不好的预感应验了。刚来魔域的地界,他就瞄见薛府的马车。
躲是躲不掉的。
薛瀚晃了晃手中的请帖,表明他也在受邀之列。陶眠可不敢问他的请帖究竟从何处得来,只是当自己又聋又哑巴,能不讲话就不讲话,薛瀚问他什么也装耳朵不好使。
“装聋作哑,是吧。”
那时薛瀚还在森然冷笑。
不过有门路广大的薛掌柜在,进入幽冥堂这件事就变得顺利多了。陶眠把自己当成个行囊,被薛掌柜提溜着就行,旁的都不用管。
因为太过随性安静,穿得也朴素,还被幽冥堂门口接待的管事当成了薛掌柜的仆从。
陶眠郁闷。
“下次要不我施幻术时,别把自己变成路人脸了。”
“从平庸的仆从变成俊朗一点的仆从?”
“……”
“你该庆幸别人只把你认作仆从,要是认作别的——”薛掌柜呵地笑了一声。
“…………”
陶眠回给他更长的沉默。
原本成功进来之后,再见见徒弟,就万事大吉了。
结果中途出差错。殿内魔气过重,陶眠晕得不行,差点被门槛绊倒。
他摇摇晃晃地跟着薛瀚进殿,打算坐着缓缓精神,再去看徒弟。
然而没等他这边清醒,那边就要拆房。
始作俑者不是别人,还正是他的三弟子和四弟子。
两人打得难分难舍,毕竟都是修真者,就算是小打小闹,也是能把大殿弄个底儿朝天的程度。
堂主和谷主打起来了,幽冥堂的下属冲过来,对面的左使一对多,保护着楚流雪。
这回从两人打斗直接变成群架。
虽说魔域不如凡间仙界规矩多,但这样在宴席中途大打出手的情况也不是那么常见。宾客们不知如何是好,帮哪一边都得罪人。大殿的房顶阵阵摇晃,几块瓦片被震落,掉在大门之外,啪地摔个粉碎。
不止是房顶,连房梁也摇摇欲坠。陶眠刚站起身,准备上前制止。但他苟命的香囊忽然掉在地上。
正要弯腰去拾,半截房梁忽而塌落。
如果不是薛瀚从后面猛拽了他一把,恐怕陶眠的脑袋就要遭殃。
这下仙人是怒了。
那一时刻几乎没人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在楚流雪和谈放短暂分开又要冲向对方的瞬间,两柄长剑当地插入他们面前,足足扎进地面一尺深。
两人被迫顿住脚步,烟尘散去,众人也循着剑飞出来的方向看。
那人影有些模糊,但声音先传了出来。
“还打吗。”
他语气严厉肃正,不知是何方神圣驾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