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眠以为自己把顾襄送去薛府,就是对他最好的安排。
结果没到一个月,薛掌柜就把他找去了。
陶眠带着程越,还没进门,就听见小孩嚎啕大哭的声音。
陶眠吓了一跳,还以为薛掌柜在虐待小孩。
“薛瀚!怎么欺负孩子——”
他一时间也是慌忙,冤枉了薛掌柜。等他冲进屋子,只见里面一片狼藉,薛瀚正气急败坏地甩着满是墨水的衣袖。
他听见陶眠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进门就横了对方一眼。
“你好好看看,是谁在欺负谁。”
顾襄趴在宽大的书桌上,脸埋在手臂间,呜呜狂哭,哭得打嗝也要哭。
时不时还要给空气一拳,也不知道是在和谁置气。
陶眠顾不上询问许多,先走到顾襄身边,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顾襄?顾襄……怎么了?怎么不高兴。”
顾襄以为来人还是薛瀚,直接一个砚台推出去。陶眠敏捷地避开,又轻轻拍他的背。
“好了好了,不想说就不说了。”
顾襄这时才听出是陶眠的声音,他抬起头,脸憋得通红,眼睛肿得也厉害。
“小陶仙人,”他抖着声音问,“你是真的不要我了吗?”
“啊?”
陶眠一懵,下意识地望向薛瀚。
薛瀚坦然回视。
“他问我小陶仙人怎么还不来看他,我说‘小陶仙人不要你了’,然后他就开始耍脾气。”
陶眠一听,薛掌柜还真敢跟小孩这么说话,瞪他一眼。
“你就不能把话说得好听点?你这样说让他怎么接受?他才十岁。”
“本来就是,”薛掌柜咕哝一句,“我俩就是同样的命。”
然后他话锋一转。
“但他长成这样还被丢出山,我心里其实怪解气的。”
不出意外,薛掌柜此言一出,顾襄的嚎啕声又一次大了起来。
从今晚这件事来看,不难想象这两人在一个月内是如何互相折磨的。
顾襄没把自己当小孩,薛瀚很明显也没把自己当大人。
陶眠拍拍小孩的后背,给他顺气,他感觉这孩子都要哭抽过去了。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怪不得上次分别的时候,顾襄那么听话。原来是以为他只是暂时住在薛府,陶眠迟早要接他回去的。
他的心里有些摇摆。
程越是在场唯一沉默的人。他站在薛瀚旁边,看着桌案后哄小孩的陶眠和使性子的顾襄,良久,开口说了一句话。
“这回小陶仙人要带他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