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喊了个机动三轮坐到十二大队,一路上都在感叹,变化太大了,都认不出来了。沿途都是高大茂盛的法国梧桐,看着就让人觉得凉爽,几乎可以让人忘了这是炎热的夏天了。路也修成了宽阔的水泥路。原来这条路是柏油路,在那时候有柏油路走已经算是是奢侈的了,从一家人栖身的那个乡下学校到这条大路上,还有好长的泥泞小路,晴天倒没什么,最怕下雨天,下雨天走泥路的一步三滑是在城里走惯的人不可能体会得到的。现在再到乡里走一趟,感触很多,不过,有一点,林茜很清楚,如果没有走过泥泞小路,她就体会不到日后宽敞的柏油马路带给人的舒适,有对比才有鉴别。
二姐说:“我们原来在这个路上走了好多回啊,每天都走个来回,就是走一趟都有几里。”
林茜说:“一个来回都不了十里,我们走了好几年。”
母亲也感叹:“我几个女都还是能干,米面都是你们几个从街上买回来,还是对,你们都练出了一身力气,西妹那时候走在路上看到人家的鸡公车,给人家推起就走了,人家那个人还不晓得车子被推到哪去了。”
林茜也想起来了,她们几个同学常常走这条路,有时顺便帮着人家把车推起走了,有时候还是要到种着萝卜的田里去偷生产队的萝卜吃,田先玲是最得行的,一般都是她到田里去偷,林茜在旁边望风,一来林茜胆小,拉不下脸去偷萝卜;还有就是田先玲的父亲是大队书记,就是有人抓住了,也不会有人敢把她怎么样。大队书记,在林茜当时的眼中是最大的权力者了,林茜一直对当地的大队书记有着无法言说的敬畏,或许就来自当时田先玲比起林茜来,基本上可以算得是为所欲为。不过,那时偷点萝卜比起现在的贪污受贿算得了什么,绝对是小儿科了,现在贪污惯了的人听了,你偷几个萝卜也能给我们相提并论,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这次见不到田先玲,走之前给她打了电话,她说她在bj做生意,可能要过年时才能回家。
原来每日里要花很多功夫去走的路,今天只几分钟就到了。
铁路是最明显的标志,母亲当时教书的学校就在铁路的那边,这个铁路一家人走过好多次,当时觉得它是高不可攀的,现在看来不就是一个小坡。
在车上,林茜就觉得在路旁田梗上拔草的人象是张婶婶,下车一看,果然是她。母亲还没认出来,林茜说:“妈,这就是张婶婶。”
听到有人喊她,张婶婶抬起头,用昏花的老眼仔细辨认着:“你们是哪家的客哈?”
母亲叫道:“张婶婶,我你都认不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