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心长叹一声,“鹤鸣啊,多少次了?”
宋鹤鸣垂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
“竹心,对不起,我就是想帮你出……”
竹心冷着脸打断宋鹤鸣说的话。
“这些我都能解决,你不冲过来,县主现在都走了。我不需要你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余下路我想自己走,行吗?”
这个寻常的宫道上,三三两两的官家小姐和公子们好像被点了穴位站在那一动不动,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披头散发的县主愣愣地站在那,她都忘了她的冠子被摔坏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回家之后会不会真的被灭口啊?她还不想死啊。
跪在地上的金泉悄悄地往墙角挪了挪,心里默念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跌坐在地的贵女忘记了哭,她收回刚才那句话。这个竹心还是挺厉害的。她都这么说了,小侯爷都没发火。
宋鹤鸣心里没由来的一慌。
竹心说余下路她想自己走,是什么意思?是他理解的意思吗?但他们半个月没见了,好不容易见到了,为什么要说这些?为什么要在这里说这些?
“我一会就去求皇上。姑父最疼我了,他一定会放你出去的。”
“你怎么知道我想出去?这里是皇宫啊,是大齐权力的顶端,今日我是末等宫女,他日说不定就扶摇直上一飞冲天了。”
宋鹤鸣的眼睛有些迷茫,竹心在说什么?他怎么有点听不懂了?
“不是啊,你说想过平淡日子的。你还说……”
竹心听了以后一直在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然后她一字一句地说,
“不是啊,是跟你在一起我才要过平淡日子的啊。
你上吐蕃背个炸药包要炸人家宰相。现在把县主的冠子扔到墙上。我说想过平淡日子是怕你闯的祸我收拾不了啊。”
宋鹤鸣突然想起那天在吐蕃他们一起从崖上跳了下去,躲在那个只能容下两个人的石洞里。
那天他们俩头发是乱的,衣服还有些脏,十分的狼狈。
那天竹心说她从崖上跳下来,是要隐姓埋名过平淡日子。问他为什么也要跟着跳下来。
他说他想陪她一起隐姓埋名过平淡日子。
那天晚上黑漆漆,但他知道竹心在看他。竹心问他,然后呢?有什么章程?
他说再过三年,等大殿下登基了就让他给他俩赐婚。
当时竹心没说话,他就当她答应了。
然后他们去了石门镇,他成了卖文房四宝的刘二宝。两世为人,那是他最快乐的日子。
现在竹心说往后的路她想一个人自己走。她说根本不想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那以前的那些过往又算什么呢?
“竹心,我们先别说这个了。等以后……”
竹心没再说话,她伸手撩了一下袖子。
她的衣服袖子有些长,能盖住她整个手。干活时拿袖子垫着手,没几天袖子就磨坏了。不合适的衣服,磨损严重的袖子,好像真的受了欺负,干了很多活儿似的。
如今她撩开袖子,手腕上戴着的是一串红玛瑙的手串。
竹心面无表情地看着宋鹤鸣,伸手一拽,珠子断了线,噼里啪啦地落了一地。
宋鹤鸣的耳朵嗡嗡作响,好像有数道雷劈了过来似的。周围人的表情被放大了数倍,好像都在嘲笑他。
他吼了一声,“看什么看,都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