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还是有些担心道,“虽是嫡母,可终究不是自己的孩子,心自然也会偏的。”
是啊,人心都是偏的。
纪梦舒倒是无大所谓,“生子便是在阎王府门前走上一圈,本宫还没活够呢。”
四季安稳,纪家能平安无事,便是她此生最大的愿望了。
贵妃有孕的事很快就在宫里头传了开来,宁怀暄的宠爱比往日更甚,宫中的异域珍宝如流水一般送往刘贵妃那处。
怎不会叫人艳羡?
九月产子。
即使太皇太后不说,那还是也是认了纪梦舒做嫡母。
于是宁容璋便看见一个年岁不大的女子做了母亲。孩子仍旧养在刘花朝那处。
时日渐久,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直到宁怀暄卧病在床,太后下旨,将刘贵妃的儿子记在皇后的名下。
刘花朝没了依靠,只能跑到宁怀暄的病床前头哭诉,一次两次的便也罢了,时日一久,太后便以叨扰陛下休息为名,将刘花朝软禁在了寝殿之中。
大历三十二年,皇帝宁怀暄病逝。
大历三十四年,贵妃刘花朝病逝。
大历三十五年,太皇太后病逝。
而唯一的皇嗣便养在纪梦舒膝下。
宁容璋便看着她成亲,做了旁人的母亲,而后又变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
原本以为只是她一个人孤独终老的结局,可当登基不久的小皇帝将那一杯三更天递到她面前的时候。
宁容璋承认,他还是低估了人心的险恶。
也算是亲自抚养长大的孩子,要一杯三更天要了她的命。
纪梦舒坐在大殿之上,看着发了疯似的歇斯底里的小皇帝,恍然像是从未认识到他一般,她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已故贵妃的影子。
“这是为什么?”
“朕记得生母同朕说过,生母与皇后不共戴天,是以,朕既然成了皇帝,自然就要为生母报仇。”
早就看惯了宫中的生死无常之事,是以那毒酒就算搁在自个儿面前的时候,纪梦舒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面上从容,声音平淡道,“你生母同本宫争了一辈子,先皇事事以她为先,你又在记恨什么?”
“是你这毒妇,害死了我母妃!今日朕就要杀了你替母妃报仇!”
少年人的眼神之中迸发出一丝痛苦的仇恨。
若是放在之前,她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纪府的小姐,背后有纪府撑腰,便是成了太后,小皇帝也不敢过多的造次。
可惜,宁怀暄离世之前,伙同太后一起搞垮了纪家。
纪梦舒既然身为太后,背后的纪家若是过于强势,难免会让人觉得纪梦舒有挟持幼帝,垂帘听政之嫌疑。
她几不可察的轻叹一口气,忽然觉得自己这一生都过的像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