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了第一次回镇北侯府住许安随是忐忑的。
她不敢多走,也不敢多看,从浴室到穿过长廊再回到卧房,一气呵成,中间不做任何停顿。
这里实在有太多让人窒息的回忆了,若不想粉身碎骨就要逼着自己不要多想。
她将二房三房的人全都赶走了,幸而母亲先前住的主屋没被霸占,只简单的收拾收拾还是可以凑合着住的。
“小七,天色晚了…堂姊……堂姊要先回去了。”
许文君低垂着头,她知道今日之事是二婶和母亲做的太过了。
可她一个外嫁女如今在婆家过得尚且十分艰辛,又如何有心思去管家里的事呢。
“回去吧!”
许安随拿着白色绢布一点点的为五嫂擦拭身体。
她态度冰冷彻骨,许文君自知是气大了,也不好在这里自讨没趣下去。
更何况她家中还有个恶婆婆在等着她回去伺候。
她那个醉鬼夫君日日饮酒,每每醉了都要搓磨她,他若回去晚了怕是惩罚要更严厉些,只能暂别大家先行离开了。
“嫂嫂你也走吧!”
许安随始终没有抬头,
她把最温柔的目光都落在了她五嫂还有侄儿的身上。
对于其他人,她眼下懒得说。
她躲在庆国公这么多年,如今撑着走出来,没成想就好似洪水开了闸,事情多得让她有些望不见底。
也就那么一瞬间她突然意识到了这个家真的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以前她是天塌下来都有父兄顶着的许家七公主、作天作地,恣意潇洒,她高兴就笑,生气就骂。
母亲常说,女儿家不必只困于家宅那一方天地里。
女儿家也可以横刀立马独闯天涯。
母亲骗世人说她身体不好特拜了素心神医为师,跟着师父调理身子去。
素心神医是母亲的挚友,她希望许安随在长远见的年纪可以去看看外面大千世界。在最年少无知的年纪去任性,去闯祸,在受伤失落挫败中真正的认清自己。
她的母亲和别的母亲太不一样,母亲从不逼她学习四书五经,女德女诫。
母亲说,书上写的道理都是别人走过的错路总结的,一定不错,但不一定全对。
人立于天地无愧于心就行,短暂光阴又何必让教条捆绑了自己。
一想到母亲许安随就要落泪,那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许安随怎能不心碎。
许安随倔强的抹了一把眼泪,她忍着呜咽,哭得太多肺子都开始隐隐阵痛。
如今任她如何呼唤,这个家都不会再给他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