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光线相当好，因为顶子也已经塌了一半，果然是个礼堂，一排排的椅子都还在，只是被塌下来的房顶埋掉了不少。
舞台这一半顶子没塌，但两边的大窗户已经没有了，阳光从窗户外面洒进来，把整个舞台都铺在了灿烂里。
“你坐那儿，”第五寻指了指第一排的椅子，“坐中间。”
“啊。”沈清浅看了一眼，过去走到了第一排中间的椅子前。
椅子上有厚厚的灰，他用手指划了一下，上面的浮灰划开之后下面还是灰，已经在雨水浸泡下跟椅面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他本来想找东西擦擦，犹豫了两秒钟还是直接坐了下去，往后一靠。
第五寻站在了舞台中间。
“你自己报幕吗？”沈清浅问，他已经能确定第五寻是要弹吉他，弹给他听。
第五寻笑了笑，蹲下把吉他放在了地上，“我还有准备工作，今天太匆忙了……”
果然是很匆忙，肯定是临时决定的，因为他的准备工作，居然是从给吉他装弦开始的。
沈清浅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第五寻。
弦装好拧紧之后第五寻拿出手机，用定音软件慢慢调着弦。
从画面上来看，第五寻从手指扫过琴弦的第一下，就已经把胸怀银龙的王旭给秒杀了，秒得渣都不剩。
第五寻手指长，无论是拨弦的右手还是按弦的左手，看过去都是满眼享受，根本不用听声音了，就已经能让沈清浅舒服得如同躺在了豆袋上。
“好了。”第五寻调完音站了起来，从台上捡起一根不知道是扫把还是拖把的棍儿，戳在了中间木地板的裂缝里。
沈清浅坐直了身体，开始鼓掌。
第五寻走到“话筒”前，清了清嗓子，沈清浅迅速拿出了手机，点开视频对着他开始录。
“我很久没碰吉他了，也很久没唱歌了，”第五寻说，“今天站在这里，也是一个意外。”
沈清浅笑了笑。
“人活着，总会有很多意外，”第五寻把吉他肩带的长度调整了一下，“有些意外是意料之中，有些意外是意料之外。”
沈清浅一时没有听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但这段视频，他至少得看八百次。
“沈清浅，”第五寻看着他，“你就是我意料之外的意外。”
“你也是。”沈清浅看着屏幕里的第五寻。又抬眼往台上看了看。
“这首歌是给你的，临时发挥，走过来的路上想的，先听吧，以后再改，”第五寻低下头，手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扫，“撒野。”
沈清浅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不得不深吸了一口气，用另一只手帮忙，才让视频的画面没有抖得太厉害。
第五寻的手在琴箱上拍了几下，接着前奏响起。
沈清浅的呼吸微微顿了顿，突然觉得耳边细微的风声都带上了音符。
之前的曲子给了他太深的印象，让他觉得第五寻的风格，大概会是那样，迷茫，慌乱，和空荡荡。
但这一段前奏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我想，一个眼神，就到老……”第五寻开口，声音略微有些沙哑，轻缓温柔。
只这一句，沈清浅突然就觉得沉进了第五寻的气息里。
阳光里，站在舞台上的白T恤少年，唇边的微笑，拨过琴弦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