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树话音落下后,院里陷入一片可怕的死寂。
这种安静几乎要将他逼疯、让他恐慌到恨不能直接钻进地里,再不出来。
可他不能。
王小树知道,是自己失了理智,没有控制住自己。
既然如此,就干脆借着这个口子撕碎、扯烂了了事。
这样的话,便是非黑即白。
他们若是不要他,他便走。
在一个他们瞅不着的地方躲好了,勤工俭学,继续好好读书。
同时节衣缩食,把省下的钱全都偷偷送回来。
他们可以不要他,他们可以唾弃他。
但这永远都是他的家。
在王忠汉沉默的功夫,王小树已经在心中做了最坏的打算。
他握紧双拳,再次叩头在地,如同准备迎接暴风骤雨。
怎料,头顶却突然响起怒骂,“你有病?”
“老子看你脑子也让屎给泡了,真的。”
王忠汉满脸不理解,跟看神经病一样,
“... ...你跟小佳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是亲的。”
“你爱就爱呗,整这要死要活的一套出啥??”
“... ...”王小树再次倏地抬起头,傻了似的,
嘴张的老大,却发不出声。
王忠汉紧缩眉心,伸手拽他,“赶紧滚起来,艹!”
“老子叫你吓得魂儿都要他娘的飞了,还以为是啥事儿... ...不就是这个事儿么。”
王忠汉嘬了嘬牙花子,要说完全不苦恼那倒也不是。
他挠挠后脖颈子,无奈道:“你这事儿跪我也跪不着啊,”
“你得问小佳的意思... ...而且她也不知道你不是她亲弟啊——”
言至此处,他又恍然惊觉,“艹!不对!”
王忠汉抬手照着王小树胳膊就是一巴掌,“啥玩意儿啊就意思不意思的,”
“你俩才多大?啊?”
“老子天天累死累活的供你们读书,你都还没成年呢就跟我扯个啥的爱不爱?”
“滚边儿拉去!”王忠汉怒斥道:“先他娘的给老子好好念书,念好了、到岁数儿的再说!”
“... ...”王小树还是瞪圆了眼定定地瞅着王忠汉,脑瓜子里一片空白。
他突然觉得王忠汉是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就算他自己再读多少圣贤书、再拥有多么渊博的学识,都永远永远 、也比不得他。
明明是烂到透顶的命运,可王忠汉却说不清哪儿有点钝。
他从来不会细想,不会细想老天是不是对他不公平,也没那个脑子去跟别人比。
他就是个没啥大愿望、也没啥大志向的人。
王忠汉给他自己的定义就是普通人,是个赶上啥就是啥、该咋过就咋过的普通人。
可王小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