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姚海棠这话噎得难受,可又不知道该说啥。
本来就是,迟铁也没欠她啥,她还非得追着人问,叫人想起来,这咋听也咋没道理。
何莉越寻思越觉得难堪,只得再次逃跑。
她转身匆忙离开,手心却已是一片潮意。
回去以后也还是站不住,来回来去地在车厢里转悠来转悠去。
她不忍琢磨,自己到底是在憋屈啥,到底是在不痛快啥。
可到了末了儿还是没琢磨出来。
晚上到了时间,卧铺车厢就要熄灯了。
姚海棠跟迟铁踩着点儿回来,迟铁上床之前还非得把“东坡肉”给解开。
姚海棠好劝歹劝都不管用。
最后只能由着他在她床上抖愣开,又归归整整地铺好。
迟铁干活儿一向麻利,收拾好以后又蹲在地上给姚海棠脱鞋。
已经爬到自己床位上的何莉一个翻身就瞧见底下的场面,瞬间觉得嗓子眼儿里跟卡了鱼刺似的。
扎得她生疼,眼圈儿都泛红。
何莉不自觉皱紧眉头,一下子就回忆起那些陈年往事。
迟铁妈自杀以后,迟铁总被他爸迟铁匠又打又骂,偏偏他还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带着种无所谓的死寂,天天基本就跟个行尸走肉似的,往返于铁铺跟家里这两点一线。
还有刚才,他一张嘴说话,何莉就听出不对劲了。
再一细瞧,才看见他颈间有道大疤。
何莉听说过,迟铁后来不声不响地就去当兵了。
她想起那道大疤痢,就觉得心里抽抽着疼,不敢想象他后来的经历是不是更坎坷、更惨痛了。
他都那么可怜了,还得跟个仆人似的伺候那个女的?
她到底是不是他媳妇儿啊,难道她不知道迟大哥已经很惨了吗。
“唰拉”一下,卧铺车厢终于熄灯。
何莉一瘪嘴,眼不见心不烦地翻身朝向里侧,艰难地闭上眼。
心想算了,算了。
横竖也是人自己的选择。
那女的刚才说话也是明里暗里地埋汰她,她还何苦要讨人嫌?
何莉一边给自己讲道理,一边强迫自己入睡。
好在她最后还是睡着了,才觉得时间终于过的快了些。
不过这一觉却没睡多长时间,只一个多小时,就被对面上铺她老娘的呼噜声给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