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阁老之命,下僚所呈那道请求江陵继续在私宅安居的奏疏,如今已被陛下留中不发。”
朱南雍的声音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有些低沉,他站在某阁臣的私宅中,脸上原本的得意之色已悄然褪去。
这阁臣面色阴沉,眉宇间透露出不悦:
“你未免太过乐观了。
今早,江陵已主动上疏,请求迁入官邸,司礼监也已批红。
不久之后,公卿大臣们都将陆续搬入。
你以后,就不必再来了。”
朱南雍闻言,笑容僵在脸上,愣怔了片刻,才感叹道:“这张江陵,当真是一心为国啊!”
阁臣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是啊,天下士大夫中,对张江陵误解的又何止徐老先生一人?我们,又何尝不是看错了他?”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张江陵,他是真心实意地按照圣人的话去做事,却忘了圣人的话是用来指导思想的,而非刻板执行的!这世间之事,岂能尽如人意?”
话音刚落,一声巨响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一盏茶盏被重重摔落在地,碎片四溅,仿佛也在诉说着这位阁臣内心的愤懑与不甘。
万历七年,
春日的暖阳温柔地洒落在京师的大街小巷,
二月初六这一天,
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新生的气息。
莺歌燕舞,声声入耳,
为这座古老而繁华的都城添上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在这和煦的春光里,一辆辆装饰华美的马车与骡车缓缓驶出各大宅院,宛如一条条流动的彩带,穿梭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车门轻启,男男女女,身着锦衣华服,
或神采奕奕,或端庄娴雅,从那些幽深的大门中走出,
汇入到京师的人海之中,使得本就人口众多的京城更显拥挤不堪。
这一日,非同寻常,乃是朝廷各执政公卿迁入新官邸的大喜之日。
张居正、张四维、王国光、马自强、申时行等一众阁臣,以及军机处正使方逢时,
张学颜、潘晟、吴百朋等六部尚书,皆携家带口,仆从如云,浩浩荡荡地前往各自的新居。
工部尚书曾省吾更是早早便来到了官邸,满心期待地等候着众位大臣的到来。
他希望通过自己的亲自引导,让这些位高权重的公卿大臣们能够充分了解并欣赏他精心设计与督造的官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