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的眼泪一滴一行地落。
段嬷嬷动容,反手捧了她的手,低声赞道:“贵妃娘娘,您这样的心胸气度,才是正经该成为皇子母亲的人!
“容妃那里,老奴看在您的面子上,会尽力保住她。
“可若是她自己一意孤行,老奴也无能为力。”
王熙凤顿一顿,咬了唇,低头沉吟,面露挣扎,可许久,还是无奈地摇头:
“梅姐姐现在的心结,有一半是我的品级和自在日子。我不论劝什么,都只会让她更加钻牛角尖……”
段嬷嬷轻叹一声,低声道:“皇上早就劝过了,耿容华嘴笨不会说,您也劝了,老奴也劝过了,梅染也劝过了……
“可是您瞧瞧,皇上的话她不听,您和老奴的话她还不听,至于梅染,如今都已经疏远冷落得连贴身的细事都不让做了……”
王熙凤听得呆住,半晌,塌了肩膀,眼圈儿又红了:“她怎么就忽然间六亲不认了呢……”
段嬷嬷长叹。
两个人不再往下细说,彼此道了珍重,各自回去。
路上,安儿紧紧盯着王熙凤,看着众人不理论的时候,小声劝她:“娘娘,别伤心了……”
王熙凤表情浅淡,一声不吭。
安儿也只得作罢。
可一俟回到饮羽殿的寝殿,王熙凤叫了春生春暖,特意当着安儿和如儿的面,吩咐他们:
“段嬷嬷之前的那一场病,怕是被容妃和她的人算计的。
“你们去查一查,究竟都经了谁的手。”
安儿大惊失色:“容妃这是疯了么?究竟谁对她好,她都分不清?”
“她家里写信,只怕是吩咐了她有大事要做,让她设法支开段嬷嬷。
“她一个听惯了话的人,大约未及细想,便直接照做了。”
王熙凤淡淡地说着,脸上再没了刚才在清辉阁的焦急伤心。
安儿看着她的模样,张了张嘴,但到底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如儿低着头,不做声。
王熙凤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原地还没动地方的春生春暖,挑眉道:“怎么?有事瞒着我?”
春生看了一眼安儿,犹豫片刻,咬了咬牙,低头回禀:“前儿主子从清辉阁回来不高兴,如儿姐姐便命我们去查了那边。
“梅家进宫头两天的夜里,梅疏灌醉了给嬷嬷守门的小内侍,悄悄开了嬷嬷的所有窗户,又端了一盆冰进去。
“第二天嬷嬷便染了风寒。
“如儿姐姐让我们把那边梅疏灌醉内侍的酒,又给他上了一份,他便察觉了不对。
“想来,段嬷嬷应该是因此,知道了真相……”
王熙凤无可奈何地看向如儿:“死丫头,你这是又替我做主了?”
“娘娘,奴婢看不得您受那么大委屈!”如儿噗通跪倒,眼泪掉了下来,“您这辈子,连老爷太太和大少爷都算上,就对容妃最好!
“可她一旦有孕,就闹这种事情出来,还那样说乌金!
“她不配!
“奴婢哪怕被您赶出去,也不让您受这种窝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