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一扔,美人头颅于空中划过一道优美抛物线,嘭的一声,稳稳落于木板车中。
袖袍一挥,少女爹娘人头被风卷起,亦是落入车中。
快。
太快了。
兰香十三年间,亲眼见过最快的事物,莫过于闪电。
而少年那一剑,比闪电更迅疾,兰香根本没能看清一丝一毫。
幸运的是,从始至终,兰香都未感受到那怕一丁点的疼痛。
即使自己人头被少年从身体上拎下。
即使重重摔落木板车中。
‘相比于他被断肠散灼烂脏腑,我能不遭丝毫疼痛离开这人间。’
‘我是幸运的~’
嘎吱嘎吱声中,马车慢行。
兰香最后一眼看人间。
映入眼帘的,是自己仍旧伫立风雪中的无头尸体。
还有爹娘近在咫尺,泛着死灰色的僵冷面庞,和无比空洞的眼睛。
……
“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回荡于风雪中。
朱九阴肩头,小旋风如人直立,轻轻摇晃青铜铃。
此铃只是凡俗之物,是在龙坞镇买的。
朱九阴以己身血,于青铜铃上铭刻上古咒文。
此铃便有了招魂之功效。
朱九阴绝不会让害死小不点的每一个人,毫无痛苦死去。
他要将这群人的魂魄,镇压在不周山下。
生生世世,永生永世陪着他。
木板车后。
少女兰香、兰父兰母,三人灵魂体虚无缥缈,微微散发着清冷之光。
三人俱是生前穿着,自个抱着自个的人头,眼神中满是迷茫。
……
灵石县北城门处。
守着竹竿与人头的两位捕快被冻得瑟瑟发抖。
“他娘的,都怨西庄村那小犊子。”
年轻那人狠狠吐了一口口水,“县太爷大喜之日,其他弟兄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咱们两个倒霉催的,只能守着这破人头忍饥挨饿。”
年长那人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小薛,再忍忍,就剩最后半个时辰了。”
“换班后咱们还能赶上最后一场流水席。”
唤作小薛的捕快面色阴沉如水,道:“张哥,西庄村的小鬼几次三番想偷走这颗人头,咱们头儿为何不下令将其杀了呢?”
“还有,这颗少年人头不是武夷山的山匪头目吗?”
“我怎么感觉头儿对这颗人头很上心呢?”
张姓捕快吐出一口呛鼻烟雾,眼神迷离道:“小薛……头儿或许,是在尽可能的赎罪吧。”
“赎罪!什么意思?”
“小薛,你是县衙新人,有些人有些事,不知为好。做人呐,好奇心别太强,就算知道一些见不得光的隐秘,也得老老实实装糊涂。”
毫无征兆之下。
西庄村的方向,狂风裹挟暴雪,汹涌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