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戏曲班底,绝非高台上的生旦净末丑便可撑起。
敲锣打鼓拉二胡,戏服,人马粮草等等。
走南闯北,所耗甚巨。
“以前一场二三百枚铜板,这两年一场撑死也就六七十,还越来越少。”
“唉~”
苍澜轻叹一口气,“这世道,真是越来越难了。”
脚步声由远而近。
苍家长工王浩阳立于房门前,恭声道:“老爷,外头有对母子想见您。”
“母子?!”
苍澜眉头微皱,“有请。”
……
半炷香功夫后。
苍家正堂内,丫鬟为母女奉上两盏热茶。
看着重脂厚粉,也难掩衰败死气的红衣女人,苍澜点燃玉嘴旱烟杆,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妾身砚香,见过苍老爷。”
女人将女孩放在地上,冲苍澜展露灿烂笑颜。
“开门见山吧。”
苍澜面无表情道。
女人:“求苍老爷收我小女为徒。”
苍澜吐出一口烟雾,冲女孩招了招手。
女人神色一喜,赶忙推了女孩一把。
放下旱烟杆,苍澜蹲下身子,拿走女孩覆在脸庞上的狐狸面具。
五官秀气,尤数眼睛,清澈明亮。
身子骨纤细,肌肤雪白,是个美人胚子。
“这是……”
苍澜瞠目结舌。
女孩刘海下的半面额头,竟鲜艳刺目,宛若一块猩红血肉。
怪不得要戴面具。
重又拿起旱烟杆,苍澜坐回椅子,沉吟了一会道:“我苍某人的足迹,也算踩遍天南海北,然从未见过这么大块的胎记。”
“你说我要是收你女儿为徒,她将来登台唱曲,这么醒目狰狞的胎记,还不把客人全吓跑?”
女人谄媚一笑,道:“用脂粉盖住不就行了?”
苍澜冷淡道:“再厚再重的脂粉也不行。”
“再者,满脸脂粉像鬼不是人。”
“戏曲,可以人唱鬼听,但不能鬼唱人听。”
女人从衣袖里抽出香帕,刹那垂泪。
“苍老爷,您并非看不上小女,是瞧不起妾身吧。”
苍澜摆手,“戏曲娼妓俱是下九流,我没那个意思。”
“实在是祖师爷不赏饭吃,回去吧。”
女人哀怨道:“回去?回哪去?”
“姹女茶没少喝,麝香也没少贴,怎么偏就怀上了呢?”
“苍老爷,我要死了。”
“可能今天,可能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