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无两全其美之法,唯有妥善安置姨娘才是第一要事。
芸娘心绪复杂的放下帘子,望了望向前方腰背挺直芝兰玉树的端方君子,拿帕子掩住口清咳了咳,“我明白。”
天时地利人和,万事俱备。
就连腹中的孩子也在帮她,她到底该不该听从本心?
可她一介草民无权无势,倘若自私的带走孩子,日后让孩子沦落到和她一般在底层社会苦苦挣扎,孩子长大后会不会怪她?
这孩子本该出生在安国公府,一生下来便是名门望族的少爷小姐,她怎么能自私自利的剥夺本该属于孩子的一切?
她到底该怎么办?
“姨娘,该下马车了。”
周尧均在霸州的这处院子比梨花巷的院子更大更富丽堂皇。
芸娘被众人簇拥着送进新居。
蒋珂从头至尾没有主动搭理她的意思,而是招手唤来婢女从中传话。
明明两人,一个在屋内,一个在屋外,只需声音大些就可以正常沟通交流。
他却一本正经的命婢女在中间传话,避嫌到如此地步,可见是有些嫌弃芸娘的。
芸娘现今有钱有人,又正逢孕吐,本就不舒服,哪里肯看蒋珂的脸色,冷着脸高声喊道,“多谢蒋公子护送我回来,若无其他要事,还请蒋公子就此离去,免得瓜田李下,凭空污了蒋公子的清白。”
真是个会做戏的两面派!
当着周尧均的面柔弱无依期期艾艾泪眼婆娑,在自己面前却话里藏针中气十足,哪里还有在马车上时半死不活的可怜模样?
也不知道他蒋珂上辈子欠了周尧均什么,这辈子才和他做兄弟。
临行前两人还不欢而散,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谁知上路不满半月,他就收到了周尧均的亲笔信。
信上说芸娘赶路以来日渐消沉,呕吐不止,形容越发憔悴。为了她身子着想,故而想就地停留,还请他代为照看一二。
这会儿想起来自己是可托付之人了?
蒋珂知道安国公府水深复杂,周尧均这是不放心把爱妾独自留在国公府养胎,所以才又想到了自己。
罢了罢了,他上辈子欠李二周尧均的。
所以这辈子只能跟在两人身后擦屁股。
比起把周尧均做的混账事捅到李二面前,蒋珂第一反应居然是帮着一起隐瞒。
他吃力不讨好的鞍前马后,居然还被这小妇人嫌弃?
蒋珂一甩袖子断然离去。
芸娘才懒得哄他,立刻吩咐婢女,“把我没做完的针线拿来。”
说来奇怪,她在马车上时吐的奄奄一息,一下马车回到脚踏实地的屋子里,孕吐立马消失不见。
采薇采月等人惦记着姨娘与公子分别时应承的话,笑着劝道,“姨娘可答应了要给公子写信的,不若奴婢们陪着姨娘练字吧。针线活安排绣娘做即可,姨娘可不能日日拿着针线不撒手,仔细伤了眼。”
啊?
芸娘有些无措,“我,我不会写字。”
她只略认得一些简单的字,真要拿起毛笔字写,她是一个也写不明白。
采月等人笑容不改,“没关系,我们会的字也不多,左右闲来无事,不如陪着姨娘一起温习温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