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萍和木平波谈及方敏抒的时候,觉得她很聪明,也很大方,但都是活了几十年的人了,吃完一顿饭,从一些细微处让他们也明明确确感知到,方敏抒也是袒护木晨曦的。
游萍说,“女的都是恋爱脑,你不要指望那姑娘。”
木平波看着电视没有吭声,半晌才说,“随他,不想管了,那小子吃屎都赶不上热的。这姑娘看着端庄,又是驻唱又是社区演出又是跑电视台的,也没个正形。”
又说,“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们俩都老了,结婚就结婚了吧,贫贱夫妻百事哀,不管他们,至少不会在外面给我们摆烂摊子整幺蛾子出来了。”
木晨曦不顺他的意,他就打骂木晨曦,他心里一向认为儿子忤逆,但他也从来不会考虑木晨曦的感受,他嘴里说出来的最恶毒的话,基本全落在了木晨曦身上。
儿子让他感到丢脸,感到挫败,儿子是亲戚朋友的笑柄,儿子是混子,是无正当职业的街溜子,是浪费教育资源的坏种。
他从不考虑木晨曦是在什么情况下考上大学的,他觉得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何况,儿子高考真的不如女儿。
游萍说,“就是,你看老黄的小儿子,这边谈着一个,上北京去工作在那边又谈一个,两头玩弄感情,这边这个又是做生意的,社会上的关系又多,生意不做了,就要抢男人,天天上老黄家闹,那日子真是鸡飞狗跳。”
“那小子没这胆。”
“今年过年怎么说。”
“怎么说?还能怎么说,哪年过年不是乔乔跟亲戚们说?这小子是真的浑。”
游萍不说话,默认了他的看法。
木平波问,“乔乔上次是不是说有个合伙人要退股?”
“是有这回事。”
“那她自己的资金紧张吗?”
“她说今年信贷政策比较好。”
“不行,”木平波说,“不能让乔乔贷款。咱买的那个保险是不是年限够了,可以取出来了?”
“那笔钱给乔乔应急用吗?”游萍问,“回头我跟她说吧,她一个人招呼那么大几家店也怪不容易的。”
老夫妻本来不可能有财力支持女儿的生意,但是年轻时,木平波在单位里的一个老大哥力劝他买房,而且找了很可靠的关系给他办贷款,他生平只冒过这一次险,就发财了。
……
临近过年,打工人逐渐回家,城市慢慢变得缓和冷清,酒馆的生意也渐渐淡了下来。
过年以前的最后一天驻唱,朋友们又都齐聚在酒馆里,这回大家坐在靠歌台最近的一个卡座里。
“碰一下吧,”木晨曦举起酒杯说,“庆祝这一年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