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奈深知此刻自己只是个不相干的远房亲戚,便只简单问了声好。
鞠言点了下头,又道:“朝阳最近不怎么太平,晚上尽量少出门。”
裴奈也一愣,他是说最近的官员遇刺案吧?听说凶手下手狠戾,受害者死状极惨。她虽然不怕这个,但也还是回了句:“......明白。”
鞠言打量了她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继续上了马车,催促车夫离开了鞠府。
.......
夜越发静谧。
京城中的楼阁殿堂万家都还悬着灯,汇聚着像一片星河,花晨月夕。
鞠言从下人们口中得知端定公此刻正在府邸的最高殿顶,便顺着梯子爬了上去。
他上去时,端定公正坐在瓦檐之上,痴痴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酒盏杯壶凌乱摆放在他身边,有不少已经洒出,一滩一滩向下滴着,整个屋檐上一股酒气。
十年前姬威和姜文陶被处以死刑后,鞠言便成了跟随端定公时间最长的人。
他知道白天端定公同圣上就青州地动驻军派遣的事宜起了争执,圣上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没有让步。二人常年不合,文武百官立在一旁怕被牵连,大气也不敢出。
鞠言很替他的主子不值,是端定公扶持着年幼的圣上自登基后一步步走到今天,可圣上日益成熟稳重,成为了英明果断的好皇帝,便也开始忌惮起了,他舅公滔天的权势。
圣上亲自栽培起来的那批人近来动作越发频繁,端定公都清楚,却什么也没有做。
鞠言也知道,端定公是在试探圣上,他在等着看,看陛下的股肱耳目是否可靠,看陛下坐在皇椅上是否真正成长,看他做事是否已经谙练通达。
端定公在默不作声地通过观察,判断他的外甥是否能够脱离他,真正成为一代明君。
鞠言心知,自己本不应打扰眼前饮酒的主子,但手头之事十分紧急,需要他的决断,再三思索轻重后,鞠言还是走了过去。
端定公又提起一壶酒,自上浇下,灌进喉间,酒沿着他的下巴与脖颈淌下来,此刻的端定公贵气与优雅不在,带了几分痞气和豪迈,还有些......说不出的落寞。
“爷?”鞠言喊了他一句。
端定公早已听到他上来的声音,只是置若罔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