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郁川听见这话,有些不悦道:“此事休要再提,于女子名声有碍。”
他在攻陷北狄皇都时,发现了在继母手下讨生活的蕊珠,明明她受汗王宠爱,却生得十分娇弱营养不良的样子。
也许是和曾经在聂府生活的聂柔有几分相像,他动了恻隐之心,让手下的人留她一命。
蕊珠的眸子转了转,知道自己不可能嫁入周家,周郁川对她虽然体贴关怀,但绝不是男女之情。
“周大哥不要生气嘛,我就是说说而已。”
“话又说回来,周大哥你也该娶个继室了,先夫人都已经去世了那么久了……”
……
蕊珠碎碎念着,周郁川却拧起了眉心,叫她下去歇息。
给聂柔办的那场丧事,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好叫那些觊觎她的人不要再动歪心思。
至于聂柔本人,应该就在金麟国的某处生活得好好的,有顾雨嘉的暗中照拂,她应该不会过得太差。
她离去得这般决绝,要说他心里没有怨怼是不可能的。
任谁满腔真心被人弃之如蔽履,都是要恼怒的。
以至于多年后他在玉壶城中,看见那个身形与她相似的沽酒女,仍忍不住摔了酒樽。
蒙着面纱的聂柔今儿不是头一次替知府进献美酒招待贵客,但是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似乎脾气尤其大。
而且看那露在面具外的半张脸,长得和她前夫竟然有几分相像……
“侯爷,可是这酒不合胃口?”知府忙不迭上前,躬身问道。
座上这位可是当朝炙手可热的永夜侯,若是在替天南巡期间,惹了他不快,整个江南的大小官员都别想好过。
尊贵冷面的永夜侯不语,以手支颐,一双冷眸盯着立在廊下的沽酒女,满座寂静。
知府恍然,原来是看上这沽酒女了……
这个春杏酒家的老板娘长得确实不错,看来永夜侯不好女色的传闻有误。
于是他连忙把酒壶塞进沽酒女怀里:“侯爷的酒洒了,快去满上!”
聂柔闻言蹙了蹙眉,她从来只给宴上送酒,自己是绝不会上前招待客人的,不然和那些青楼妓子有什么分别?
“小妇乃是良家女,大人若要寻欢,还是寻春风楼里的姑娘吧。”聂柔冷眉道。
知府算是春杏酒家的老主顾了,二人多少算有些交情,此刻也有些左右为难,奈何屋子里的人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周郁川常年习武自然耳力极好,听到此女不愿给他倒酒,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负手走下来道:
“只要本侯动动手指,马上就能让你入贱籍。”清冷的声线听起来无情极了。
聂柔的指甲掐进柔嫩的手心里,她得罪了贵人不要紧,但她的儿子若入了贱籍……
于是她低下头,正待服软告罪,便听得一道奶声奶气的告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