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欺瞒秀娘,我去年也动过落草的心思。那时我以为那个机密被我打死,在柴进庄上也处处不爽利,然而后来才发现那个机密只是被打昏了。眼下去落草非不能也,实不为也。我若是想要逃走,早就走了,哪还等到今日。我在官府做过都头,这般官差连那争水械斗的村人都不如,我一打百十都少说了。只是不愿污了门楣,不然哥哥泉下不安稳。幸有知县和府尹周全,我这眼下已是小罪,过不了多少时日,或有大赦,或在牢城立下功劳,便可恢复自由身。秀娘,倒是你,经年不见,你这脾性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如何这般泼辣。”武松不愿意去落草,只转移话题道。
“我全家惨死,虽然大仇已报,但这么多事经过来,如何还不变。”孙秀凄惨一笑道。,
武松自知失言,沉默不语。当下二人各自伤怀身世,相对无言。
过了一会,孙秀说道:“我在这里开店,屡被过路之人骚扰,不胜其烦,因此只得往丑里扮,连言语也粗俗起来,这才能得点太平,做些生意。后来又招了几个伙计,遇到过路的恶人,便下药酒给他们,叫这世间干净一些。”
孙秀端起一碗酒,笑道:“你我姐弟今日相逢,便是喜事,不说这些令人烦心的事了。来,干了这一碗。”
二人碰了一下,都是一饮而尽。
武松问道:“秀娘,你刚才说在青州二龙山有个结义兄长?”
“是,他是个和尚,姓鲁,法号智深。他助我报了师父的仇,后来去了青州,夺了二龙山,做了寨主。”孙秀道。
“我在汴京时,听说过倒拔相国寺垂杨柳的鲁智深,是江湖上义薄云天的好汉,想不到你结拜他做了大哥。对了,我也结拜了一个大哥。”
“你结拜的是何人?”
“郓城县宋江宋公明,外号呼保义,又称及时雨的。是我在沧州时结拜的。”武松道。
“阳谷和郓城离的这么近,你们两个山东人却跑到河北结拜去了,当真是缘法凑巧。那宋江英雄了得,便我在孟州,也经常听人说起。”
“若是有缘见面时,你、我、鲁智深、宋江四人可重新结拜。”
孙秀笑道:“呵呵,若是这么连环结拜,还得把林冲也算上,他曾与鲁大哥也结拜过。宋江也未必就没有别的结义兄弟,只怕比我两个多,不会比我两个少。”
“四海之内皆兄弟就是这个样子吧。”武松悠然神往道。
当晚二人聊到深夜,武松饮的大醉。孙秀搀扶武松到自己床上躺下。
武松昏睡中梦见小时候金莲嫂嫂给他裁衣服,在火炉上烤干靴子,为他包裹伤口,他害怕睡不着的夜里金莲坐在他身边默默地拍着他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