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用出了一清居,一直挺着胸膛走路,直到拐过一个弯儿,他才觉得公孙胜盯在自己背上的目光消失了。他好似失去了浑身力气,只能从竹林捡起一根不知谁家小儿落在那里的青竹马,撑着自己慢慢往回走。
女李广花雕见他脸色苍白的样子,不由惊讶,问道:“受春寒了?”
吴用虚弱的摇摇头,道:“没事,我前两天和锦豹子杨林打了个赌,他赌我半个时辰内跑不完二十里地,我赌他半个时辰跑不完四十里地。因那天风大,便没有比,只约定七日后再比。刚才趁着无事,我悄悄去后山试了一下。”
花雕数落吴用道:“他每天没事时就绕着水泊跑,你整天呆坐着,和他比什么——刚才试的如何,能赢么?”
吴用忽然恼怒起来:“我怎么跟你说的?我的事,你不要管;猜到了,也不要说。”
“我是嫁给了你,又不是卖给了你!”花雕气鼓鼓道。
吴用软弱下来,回道:“赢不了。”
“吃点心么?”
“不吃了,我只想睡觉。”
吴用瘫倒在床上,闭上眼睛,任由花雕给他净了手脚。
当天夜里,吴用脑子像走马灯一样转个不停,这种疲乏至极却又亢奋难眠的感觉实在不是人受的。听着一旁花雕的悠长的鼻息声,他一遍又一遍默默盘算着。
虽然算是多了个盟友,但吴用心情还是十分沉重。他不是没想过直接把宋江杀了,好几次他都想趁着宋江孤单一人的时候把铜链紧紧地套在他的脖子上,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宋江若是简简单单死了,依旧会是一个英雄好汉,江湖名声不朽,说不定还会在史书留个不大不小的侠盗之名。吴用很清楚的知道,这绝对不是自己想要的。对吴用来说,将宋江所有的一切,名声、前程、健康、家庭甚至那些唯他马首是瞻的人都彻底毁掉也不解恨。他想要宋江生不如死,他想要宋江所有的阴谋大白天下。他不想别人有机会用成王败寇的说辞为宋江辩解,当然,更不想别人为宋江歌功颂德。
梁山泊的未来是吴用不得不考虑的事,这是他与公孙胜最大的不同:替天行道的大旗不仅不能倒,还要立的更高;晁天王建下的基业,要发展壮大,而不能变成敲门砖,给宋江升官发财之后就毁于一旦。这件事比起杀死宋江更加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