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人互相对视着,都松了一口气。一个小媳妇儿撩帘子进来,将流连搂在怀里小声地哄着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流连越想越难过,哭的声更大了。
天刚麻麻亮。一只身强体壮的公鸡扯开喉咙“喔喔喔“地大叫起来,流连几乎没有听过真的公鸡叫,现在听着很觉得新鲜。睡过了一觉,她已不再沮丧,怨恨,很多人死了就是死了,而她能在另一个世界重新活一回,也算是一件幸运的事。虽然她上一世并不是个幸运的人,但她相信,再活一世,这是命运对她的补偿。看开了就不会再耿耿于怀。
流连望着帐顶,心里思忖着是自己撩开帘子下地呢,还是等刘妈来叫自己。心想这家人都用得起女佣,不会是很穷的人家,管自己叫小七,难道我排行第七?不管他,少说多看装傻保命,还是多躺会儿吧。
从昨天躺到现在,身体都僵成一块板子了,流连一边小心地活动着脖子胳膊一边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屋子里窸窸窣窣的,难道说还有人。她想起来,昨天见屋子里还有一面炕,上边铺着席子,放着炕桌,收拾得很干净。听见有穿鞋的动静,流连忙闭上眼,还是那个刘妈,她掀开帘子,摸了摸流连的头,轻声叫:“小七小七。“流连顺势睁开眼,假痴假呆地看着刘妈,刘妈笑眯眯的说:“小七,太阳都晒屁股了,起来吧,你来自己挑身儿衣裳。”说着将流连拉了起来。柜子里的衣服并不多,流连挑了一身葱绿的衫裙,自己缩在帐子里换了。这个身体尚未发育,估计最多十二三岁,虽没有长足也不太矮,想来等长开了会是个高个子。刘妈打开了门,新鲜的空气扑进来,流连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迎接新生的准备。
早晨第一缕阳光晃花了她的眼,沐浴在阳光里的柳叶儿像一株水灵灵的小葱。刘妈在厨房里忙着,炊烟欢快地飞跑了。流连打量着周围。五正三厢的院子,阔阔朗朗的,自己住的是西厢房,上房的门还没开,东房是厨房,南房是穿堂,一边两间,后边是厦子,中间是门,院子里两棵大石榴树。
一个年轻的男人,拉着一个小孩子从东房和北房的中间转过来,大约是住在后院。那小孩子看见流连忙欢呼着扑过来,一把抱住她说:“小姨你好了吗?”那男人对小孩说,“别烦你小姨,跟我出去买油饼去!”小男孩儿梗了梗脖子说,“我要跟小姨玩儿。”男人叮嘱了他一句别捣乱,就出门去了。
刘婆子端出来一盆水。招呼小虎和柳叶儿洗脸,又拿出梳子细细地给柳叶把头发梳了梳。挽了两个小丫髻,一边戴一朵杏黄色的绒花。上房门打开了,小老太太眼睑下是一片淤青,显见的是没睡好。她对刘妈说。先把豆浆磨出来,又笑眯眯地对小虎说道,“小虎,别烦你小姨了,让你小姨好好歇会儿。昨天你小姨吓坏了!”又问柳叶儿,“好点没有?想吃什么,告诉我,我给你弄去。”柳叶摇了摇头,小老太太满眼疑虑强镇定着自己,去忙早饭了。
小老头走过来。拿过柳叶儿的手细细诊了起来,良久,淡淡地道:“没事儿,脉相很平和。别怕,你是好孩子,雷不会击你的!”流连郑重地点了点头,她明白从今往后自己要叫柳叶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