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公爹!我知道公爹是为我们好!可是,那样与现在并无大差,万一……还不是一锅端?逐出家门就不一样了,至少可以留下个根苗的啊!便是有个什么一长二短的,也能给子孙留一线存身地!妹妹都去……虽然是王府,到底是妾!大爷便不能牺牲一个秀才吗?况且,他也不一定能中!”
“怎么?把乡下的地全变祭田不成?那样一来,你们两口子岂不是太吃亏了?”
“公爹,不犯诛九族的大罪,祭田是不会罚没入官的!我们家想要犯诛九族的罪,只怕也难!”
柳老爷哑然失笑,也对,一个商人家,想犯那诛九族的大罪,确实不易!只要不存心作死就行!就算要存心作死,也得有那能扯旗造反的本事才行!
“让我再想想!你先下去吧!”
不经意间,柳老爷对许氏道:“眼看鸾儿在家里也住不了几天了,叶子一走,她孤零零的怪可怜,她跟你娘家那几个姑娘又不对眼,不如去何家接两个年纪差不多的来陪她?”
“嗳,老爷!何家的小姐们大的大,小的小,哪有跟她差不多大的?倒是玉梅,以前跟她挺好,很能说得来,叫玉梅跟她作伴可好?”
柳老爷挥挥手,“你看着办吧?绣品鞋袜衣裳可备全了?”
“备全了!这几天绣荷包呢!这些东西儿,再多也不嫌多!玉梅手最巧,叫她帮忙做几个也好!”
“嗯!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看老爷说得!我不辛苦让谁辛苦去?只是,她这一走,我……养女儿什么好哟?白白疼了她这么多年,说走就走,撇下我……”许氏说不下去了,掏出帕子揩揩眼。
柳老爷也一阵心酸,哑声道:“胡说些什么?能进王府是她的造化!又不是受苦去……”柳老爷说不下去了,许氏帕子捂着嘴,啜泣起来,柳老爷揽住她的肩头,长叹一声。
玉梅不是个安份的,见奉贤生了孩子,不由生出自己的一点儿心思,厚着脸皮,出来进去地搅扰。奉贤何等聪明,算计她还不是手拿把掐,果然拌起嘴来了!许氏奔来劝解,劝着劝着就走了板,奉贤哪肯让步,婆媳大吵起来,柳老爷前来解围,打了几句马虎眼,偏是向着许氏,奉贤高声抗诉,闻讯赶来的瑞宏护着妻子,与父亲顶了几句嘴,柳老爷大怒,口口声声要告他忤逆不孝,要将他逐出家门,气冲冲地走了。
一路上,柳老爷少见地碎嘴,逢人就诉,见人就说,大张旗鼓地奔县衙去了。
冯县令命人上茶,好生劝解亲家,柳老爷怒气不息,咬牙不肯撒嘴,事儿正搅扯不清呢,柳家老太太拄着拐棍儿来了,见了儿子,二话不说,抡棍子就敲,打得他抱头鼠窜。县令和夫人齐上阵,拦得拦,劝得劝,好容易才把老太太哄到椅子上坐了。
老太太提了个要求,冯县令夫妇眼睛瞪得,差点儿把眼珠子掉下来:老太太要告儿子忤逆不孝,要将他逐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