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平清醒过来,可以自己喝药也能吃东西了,流连一下子轻松了许多。虽然擦洗换药时他依然不太配合,闭着眼一副生无可恋的死样子。
流连的手艺,炖出来的补汤自不会差。狄平在营中多是吃大灶上的饭,这回老鼠跳进米缸了,就是有一件小事不那么好办,吃喝过了还有两件不足挂齿的小事儿,问题是狄平自从会走以后,即使穿的还是开裆裤,也不随地拉尿,二十多年的好教养不是吹得,即使流连和翠翠躲出去,在这间香喷喷的屋子里,干干净净的小窄炕,浆洗得平展展的单子,颜色粉嫩的夹被,狄平尿不出来,肚子憋地铁硬,就是尿不出来。恰好林昆来看翠翠,狄平把她俩赶走,林昆扶着他单腿站着好歹尿了大大一壶。伤口都挣裂了,今天这一关过了,明天呢?让流连扶着?那还不如死了算了!狄平羞愤难当,必须回营,活人不能被尿憋死!
问了林昆外面的情况,保才和王爷都不在,自己的亲兵也不在,放州城竟是唱了空城计了。狄平想了一会儿,“大白胖子田瑞泰认识吗?屯所赶大车的,把他叫来,赶上车。”
“认识!他是放州城的人。”
“赶紧去办!”狄平吩咐道,希望这小子机灵些。林昆果然很机灵,天一擦黑,大白胖子田瑞泰赶着车来,车里辅得厚厚的,两个人把狄平塞进车厢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拉走了。
流连不太放心,第二天一早去屯所看狄平。田瑞泰就赶着车等在屯所外。他招呼了流连一声,把二人让到车厢里,摇鞭赶车带她俩进了屯所。门口的兵并没有拦住车察看,车拐了几个弯进了最里边。
狄平住在一个小仓里,仓里都是一些麻包,严严实实地不知道是什么。仓促间只把门口这一片儿打扫得干干净净,四张椅子支起几块木板,上面铺着两个被子,保才欠身看流连提的罐子,笑道:“好香啊,鸡汤吧?隔着罐儿都闻得见香味儿!”
流连忙倒出一碗,田瑞泰早已把狄平扶起来,往他胸前放了一张小桌子。鸡汤里不仅有人参,还有木耳和几个鸡蛋,狄平把鸡蛋分给旁边的兵士,“尝尝,我大姨姐的手艺天下无双!”几个人忙推辞。狄平慨然道:“这么多我怎么吃得完?你们尝尝就知道了,可跟伙房里煮的鸡蛋不一样!”田瑞泰吃下鸡蛋笑道:“难怪狄爷不吃早饭呢,敢情心里有根!”说着捧过来一张厚饼,“狄侯,泡在汤里吃吧,俺们把鸡蛋吃了。你老将就吃点饼吧!”狄平把饼泡到汤里,呼噜呼噜吃得痛快。田瑞泰扯过来一个麻包,拍拍灰,“咱们这儿连个椅子也没有,柳娘子别嫌脏,将就坐一下,站得怪累的!”
流连没过去坐,皱眉道:“不要把尘土都扬起来,伤口见不得尘土。”田瑞泰略尴尬,流连环视了一下四周,“用湿布把四周擦擦,灰尘就少了。”流连又把注意事项很严肃地交待了一遍,田瑞泰心悦诚服地点头,道:“难怪狄侯能活过来,柳娘子费大劲了!”流连淡淡笑:“狄侯命大,身体底子好。换一个人也末必能行。好在最危险的时候过去了!厨房在哪里?药熬出来了吗?我早点儿把饭给狄侯爷做出来。”
田瑞泰带了姐妹二人出去,剩的几个人挤眉弄眼地打趣,狄平沉下脸,“都给我放尊重点!她是保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