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猫弓着腰，语气恭敬：“是小的也是这么说，聂公子有自己的路要走，好不容易从咱们这儿出去，凭着先前的恩情，也不能恩将仇报呀，再者说了，往后荣华楼有您这样的老板坐镇，我们的日子不会比聂公子在的时候差。”
于微笑：“你倒是会说话，这海口夸出去了，要是将来反着来，你能交差？”
阿猫垂着脑袋看不清神情，但语气轻松愉悦：“您是聂公子的东家，聂公子都要敬您三分，小的没道理不相信您。”
“你继续说。”
“那些想要请老板放行的倒是被小的劝住了，只是大家也不知道往后要怎么做，还请老板明示。”
于微好奇问道：“除了追随聂公子，就没人想要离开荣华楼的吗？”
“这……”阿猫尴尬笑笑：“做了我们这行的，除了一开始的迫不得已，最主要的还是想要混口饭吃，这世道不容易，建州更是如此，纸醉金迷，纵然初心不改，也很难再走回头路了。”
“听你讲话，似乎还是个文化人，读过书？”
阿猫，嘿嘿一笑，谦虚的语调里也杂糅着几分骄傲：“文化人不敢当，小的阿爹生前是个酸秀才，小的少时，跟着读过几本书，也就胡诌时能比别人多说几句。”
“无意冒犯，我只是好奇，长辈既是个秀才，你怎的混成这副模样。”
阿猫神色不变，言语起伏也不大。
“小的阿爹几年前惹了祸事，死了，祸及亲人，小的一家也遭牵连，前些年一直做小工才得以维持生计，后听说荣华楼是个刚来的外地老板，还在招人，便想着过来看看，也是运气好。”
“惹的什么祸事？得罪的谁家？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阿猫听着这一个个的问题，强压心下激动：“阿爹当时在一学堂教书，两个求学的少爷起了冲突，阿爹帮理，得罪了另外一家，是建州杏子胡同的方员外，同刘师爷有些交情，自那次后，家里亲戚也不曾来往了，家里只剩下母亲和年幼的弟弟。”
“行，我记住了，这两日，你便跟着我，另外，我对这楼子另有安排，今明两日让大伙好好休整一番，想一想，若是没有荣华楼了，他们今后都想做什么，后天我过来，再让大伙儿认认人。”
阿猫有些惊讶：“您要散了这楼？”
于微笑着起身往外走：“我是商人，想的是如何赚大钱，可没有兴趣做善事。”
阿猫松了口气：“是，小的这就吩咐下去。”
于微下楼，朱雀跟在她身后，其次是阿猫，她继续交代。
“帮我在陈家附近买套三进的宅子，我明日下午就要住进去。”
说着，她递了一万两银票过去，阿猫恭敬接过。
“是，老板放心，这件事小的一定给您办妥当了。”
话落间，于微已经走到一楼大堂，程彦抱着剑，正等在门槛处。
于微停下脚步，抬头望了眼荣华楼里班开的那些窗户，眼神一圈巡视过去，窗户内的脑袋，纷纷不着痕迹往下低。
上了马车，程彦打着马问：“夫人，回去吗？”
于微没回答他，反倒是问起朱雀：“想不想逛？”
朱雀瞥开眼神不与她对视：“别以为拿逛街就想……”
于微不等她说完，直接打断道：“阿九，去城西瓦巷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