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一向不好,能被御医们拖了这么些年,算可以了。”南叙之睁开眼,眼中光芒锐利,“他如今怕是想要试一试‘不疯魔不成活’是什么滋味。”
南胥沉默着。
南叙之看着他,“他走的这步棋,既伤敌又伤己。”
南胥隐约预感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永宁殿那位要传位无垢了。"南叙之眼中的野心展露无疑,“《大祁律》是不让驸马为官,可没有不让驸马称帝。”
这是大祁历来的规矩,在皇室无子,公主无才无德的情况下,驸马可以登基暂管国事。
不得不承认,也是南胥在宫宴之上放弃反抗的另一个原因。
果然是父子,一脉相承。
不同的是,南胥心里还是想着社稷的,而南叙之的眼中已经只有权力了。
南胥的最终目的,是让他自己挣脱世家的束缚,让腐朽生疮的大祁彻底脱离世家,顺带,再改写律法。
他和闻松都清楚,只有世家政权倒塌,才能政治清明,拯救江山社稷。
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只是为了达成目的,各有各的手段。
南胥沉思,没有接话。
南叙之也没打算听儿子的意见,他将裴光济的打算看得清楚,“他在一步一步为无垢铺路。”
南胥也看了出来。
闻松比他们都快一步看出来。
这一次宫宴,越来越多人会看出来。
一,宫宴之上,只封了两位公主。
二,两位公主都未婚配,却独独给最小的皇女指婚。
三,将无垢指婚南胥。
四,《大祁律》中,暂管国事的驸马的一大前提为:该驸马所尚之公主或皇女为皇诏上的继承者。
五,南胥才冠大祁。
这五点一结合,圣意不难揣测。
让南胥与无垢结亲,既可以限制南家的发展,又可以在日后无垢无法胜任时,行使大祁继承制中的权力,由足智多谋的南胥暂管朝政。
不论是哪一步,都利于社稷。江山在南胥手上,定不会差,只是“裴氏江山”极有可能改朝换代。
裴光济这一步是险棋,却也真的有大肚量,以天下为先,而非以裴氏为先。
南叙之想到这一层,也不免有些钦佩。
无权无势的人可以说淡泊名利,因为他们没有得到过。权力之巅的人能如此淡然,确实是世所罕见。
“是步险棋,却也很高明。”南叙之评价。
而这时,南胥还有些模糊,他不懂这样冒险的棋,怎么高明?
南叙之微微一笑,“这步棋冒险在于损人的同时损己,他可能赔上他的江山。高明之处却在于……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