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宗良在边关时,就常常与南疆打交道,肖家有一台或几台南疆的织布机,倒也说得过去。
“没了,十几二十年前,一把大火,烧没了。”
“烧没了?”冯岩皱眉。
“是呀,所以大祁没几个人会这玩意儿。您这算是问着人呢。”
听罢,冯岩再问:“能看出年代么?”
老板愣了愣,显然是没有料到他会问这么细节的问题。
“不能?”冯岩又问。
“不,可以。”
老板自信地道:“这织造的技术虽然是南疆传过来的,但这染布的技术,却是肖家的独一份儿,你看这颜色在光下和在荫蔽处,是不是不一样?”
还不待冯岩细细观察,老板又道:“这染布的颜料中加入了特定的草木药材,譬如樟木啊等等,染成的布又被加入艾草的特质熏香熏过,在肖家久待的工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冯岩算是听明白了,“你是说,这布就是你当初在肖家用南疆织布机织出来的那一批?”
“不错。”
冯岩听这答案心中骇然,又不敢贸然定论,又问:“那这匹布可有销出去?”
老板回顾了会儿,“据我记忆,没有。这批布是打的样,但是织了好些,送出去的也挺多的。”
这是他一生中织过的最特别的布,在肖家时,也就多问了几嘴关于布的情况,所以他一个织造工人才把这布的去处记得一清二楚。
他神秘兮兮地道:“听说,有几匹还送进了宫里。”
冯岩也顾不得其他可能了,决定先把这一切上报给圣上,再做定夺,这事儿……真的大了。
冯岩一刻也不敢停地赶至永宁殿,一口气将查到的一切禀告给了天子,说完还是补充了一句,“需要臣继续查布的具体去处么?”
裴光济听完他的汇报,双手在膝盖上握紧成拳,压抑着怒气,“这件事,不必管了。”
冯岩狐疑,听圣上的语气,似乎是笃定了此事与肖家有关。
圣上从来与“昏君”二字搭不上边,甚至一向过于小心谨慎,极少出现听了一方证据就做决定的情况。莫非,是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是他不知道的?
尽管好奇,冯岩更乐得把自己从这个案子里给摘干净,“臣遵旨。”
明哲保身这么多年的他有自己一套生存之法,这生存之法的第一条便是:永远不要好奇,即使好奇,也永远不要表现出好奇。
冯岩退出了永宁殿。
裴光济心中震撼的同时,又觉得一切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