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是不信佛的,他们似乎什么都不信,只信自己。所以家中兄妹自然也是一样,什么都不信只信自己。做善事做好人,不求任何善报,只为良心安和。所以当时小初记得,虽然当时来看了这东麓崖千佛洞,一家人也只是走马观花的看,没拜一佛没上一香。
但今日随着张议潮领着自己与李休复二人不断的朝佛窟内部深入,小初才明白,这哪是什么佛窟,哪里是什么千佛洞。原来这千佛洞的内部是一条条密道与洞穴连接起来,如蜘蛛网般盘根错节巨大迷宫一般的洞穴。
小初紧紧随着张议潮在这些走道中左转右转前行后退,每走出一条密道,便是一个空洞幽暗的洞窟,有的洞窟被修整一新,用木板搭着架子,几个或者十几个画工一手拿着烛火一手拿着画笔,正陶醉的描绘着他们心中的虔诚与幻想。当然大多数洞窟都是空无一人的,幽暗的洞窟内,只在洞壁上斜插一支火把,当做路灯。
三人在密道中穿行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当小初与李休复跟着张议潮闪进一道石门内。石门内是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通道,通道十分狭窄,只勉强一人一马通过。摸着黑往里走了数十步,小初只觉得已经适应了黑暗的双瞳突然刺进了无数道强烈的光,伴随着亮光一股温暖潮湿的热气也向着自己扑面而来。当她眯着眼睛,勉强睁大了双眼,只觉得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怎么样?满意吗?”一直走在小初与李休复前面的张议潮指着眼前的一切,微笑着转身逆着光目安然看着小初。
光影交织,投射在张议潮的身上,让其周身散发出柔和的光晕。这光晕让小初和李休复完全忽视了张议潮的样貌身形,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张议潮在两人的眼中显得无比的庄严却又带着居高临下的温和。
小初牵着雪影向前迈了几步与张议潮并肩,看着脚下星星点点成燎原之势的营火,似与夜色连成一片雪白的营帐。
“这是哪?”小初极力强压着自己惊诧,但语气中还是有些微颤。
“这是鸣沙山内的山谷。可能鸣沙山成山了之时,这山谷就已存在,只是无人能进来。大概五百年前有僧人在鸣沙山背部的东麓崖开凿第一个佛洞开始,估计当时的僧人也不会预料到,这东麓崖居然有被人凿穿的一天,他们更不会知道,鸣沙山内居然有这样一个别有洞天的山谷。”
当张议潮正与小初耐心细说之时,李休复也走上前来,三人并肩站在一起。张议潮面色平静,口中侃侃而谈。小初面露惊讶,双眸怔怔。李休复则是一张肃容神色不清,深褐色的双眸紧盯着一排排整齐的营帐与营火,“谷外延绵荒沙寸草不生,寒风刺骨。谷内却绿树庇荫,温暖如春。这谷内难不成有水源?”
“这都被你发现了?”张议潮看着李休复畅怀洪亮地大笑了起来。
随着张议潮的笑声响起,原本平静的谷底立刻有人回应“是将军,是将军。将军回来了,将军回来了。”
不管是原先手中正在做些什么,好似所有人皆放下手中的活计,齐刷刷的仰头,向着正顺着搭在山谷崖壁上的栈道向下走的张议潮欢呼。
“你这兵,带的不错。”李休复在张议潮身后扬声道。
“你现在入伙还不迟。”张议潮继续畅怀的大笑。
“我若入了你的伙,我的人怎么办?”
“拉来一起入伙,还是那句话,我会助你。”
“可惜,我白纯不需要任何人相助。”李休复浅笑。
“那是真可惜。你手里的人确实不少,只是老的老小的小。还有一堆拖累的妇孺家眷,这样你能成事?”
“我从来没说要成什么。我若想,我也不会这般落魄被一群小喽啰追至此地,追的我只能往龟兹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