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见她确实垫了厚厚一层,把粗糙骨瘦的手伸到被子下面感受到了暖意,应道:“满月了,是该多见见风,见风长得快”。
回到茅屋,梅花从带来的提篓里拿出一件红色的小衣,一顶同色的小帽子,一双同色的虎头鞋,递给苏茉,“箱子里翻出来的布,做了一套小衣裳,满月了,穿红色,喜气”。
苏茉接了衣服,熟练地给娃娃换上,这些事这一个月来她日日都要做,比梅花这个三四年没带过小娃娃的人还熟练。
大红的颜色在农村是很难得的,苏茉在原主的记忆里是没有见过这个颜色的,但她听过梅花跟要好的嫂子提过给原主苏茉准备了一块红布做出嫁时的盖头,只是原主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正红色,只以为是带了红色的碎花布。
因着苏茉在外失贞,婚事无望,红布用不上了,故而给娃娃做了新衣。
可见,梅花是极疼这个女儿的。
“真好看!显白”。
苏茉给娃娃换好衣服,戴上帽子,穿上虎头鞋,抱起娃娃送给梅花的怀里,“给外婆看看,好不好看”。
“好看!这颜色好”。梅花打心底喜欢,瘦的没什么肉的脸上浮现浅浅的笑意,侧脸的线条很是柔和。
“篮子里红鸡蛋拿出来,添添喜气......
孙阿婆那里之前我谢过了,包了六十六文钱,满月了,你也该去给她送几个红鸡蛋,谢谢她给你接生的。
别个人......就不要送了......我也没准备那么多......”
“我知道的,我自己会去的”。苏茉明白,添喜气的事,梅花不是舍不得鸡蛋,而是怕村子里那些嚼舌根的人说话难听,伤姑娘脸面。
“满月了,往后我就不日日过来了。”梅花说着,顿了顿,“你若同意,娃娃我可以......可以去问问,给娃娃找个好人家......你以后还长着呢......带着个娃娃你怎么办......日后的日子多苦......”
苏茉没有打断梅花的话,她知道梅花想把娃娃送出去是在为女儿做打算,在这个年头,她婚前失贞,被人指指点点的事时不时就有,带个孩子,除非男方有隐疾,她也只能嫁给死了原配的鳏夫。
可她没有打算嫁人,没有老公,有孩子,这不是大多现代女性梦寐以求的“去父留子”吗。
这样的想法太过“大逆不道”,苏茉不打算说,她看着梅花,试着说服她:“阿娘,我觉得现在挺好的,我不觉得苦,这么好的娃娃,我觉得很甜,日后我跟娃娃也会过得好的,你信我。”
梅花看着姑娘认真的脸,别了别头,不去看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说实话,她也舍不得这个娃娃,硬着嗓子说:“苦的时候别跟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