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更也不打扰他,只是静静的在一旁喝茶抽烟,由着闫埠贵坐在那里慢慢消化刚才他所说的那番话。
话他说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若是闫埠贵在这次谈话之后,依旧执迷不悟,继续这么下去,那么他也只能嗟叹一声了。
闫埠贵呆坐在桌边好长时候,手指夹着的烟,一点点的燃烧完,直至烧到他的指头的时候,指头传出的剧痛这才惊醒了他,闫埠贵啊的一声,赶忙甩手,把夹在食指和中指间的烟屁股扔到地上,本能的把手指伸入嘴里哈气。
林更看着闫埠贵狼狈的样子,不禁莞尔,起身用脸盆舀了一些凉水放在闫埠贵面前,让闫埠贵把指头放在水盆里,这才让闫埠贵暂时止住了疼。
闫埠贵手指痛感减轻之后,内心之中却依旧是乱糟糟的,林更的一句句话,都如同扎在了他的心上一般,像钉子一样,狠狠的楔入到了他的心口,让他只觉得心疼的难以呼吸。
这次他的心疼,不像刚才买菜买酒时候的那种心疼,而是来自灵魂深处的一种恐惧带来的痛楚感,他这会儿一直在内心中问自己,他这么多年来的坚持,真的错了吗?
这时候他心中闪过了自己那四个儿女的脸,当闫解成、闫解放、闫解旷和闫解娣的脸一张张从他心头闪过的时候,他忽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似乎想不起来这些儿女的笑脸,能想起来的都是他们哭丧着脸的表情。
再有就是偶尔他可以从这些儿女双眼深处,看到不易察觉的一丝厌恶,还掺杂着一丝鄙夷,以前他并不在意,但是现在回想起来这些儿女眼神深处流露出的那些复杂的神色,他忽然间发现,自己可能真的错了。
一直以来,他都遵循着公平公正,勤俭持家的原则经营这个家,觉得只要做的公平,那么就没有什么问题。
所以他在家吃饭的时候,就算是吃咸菜,每个人几根都要算的清清楚楚,哪怕是吃花生米,也要每个人吃几粒都分的清清楚楚,如果可以的话,甚至炒一盘土豆丝,他都要尽可能的论根分清楚。
他这么做错了吗?起初他并不觉得,但是听过林更今天对他说的这番话之后,他忽然间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
特别是当一想到他两口子老了以后,儿女都不管他们,让他们孤独终老,躺在床上无人问津的时候,闫埠贵就打了个哆嗦,顿时心中惶恐,越想越怕。
终于闫埠贵坐不住了,颤抖着想要站起来,但是腿软的却站了两次都没能站起来,最后还是扶着桌子才晃晃悠悠的勉强站起来,跟个僵尸一样,目光呆滞的朝门外走。
林更也站起来,扶他了一把,对他说道:“闫老师,我这里都好说,中午饭我和于莉就不去你家吃了,你和闫大妈仔细想想我今天对你说的话,只要你现在改,那么还为时不晚,咱们就还能做好邻居。
但是如果你们两口子还执迷不悟的话,那么就算是这次咱们和解了,但是迟早还会翻脸!回去好好想想吧!”
说完之后,林更便把闫埠贵送了出去,目视着闫埠贵像是失了魂一般,脚步有些虚浮的一步步走回了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