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笙是睡着了,黑眼镜又失眠了,出神地望着床边的夜灯。
他该说什么,摊上这么个宝贝,他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讲,齐笙不愿意捅破最后这一层窗户纸,黑眼镜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与他维持假面平静。
如果时间能倒退,他绝不会再任由齐笙冒险。
这几天他夜夜做梦,梦里他站在汪家,但主人公换成了他和齐笙,原本汪老头躺的地方变成齐笙。
齐笙躺在他怀里在大口大口吐血,他在自己怀里一点一点变冷,而自己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无论他如何苦苦哀求、歇斯底里都阻止不了......
夜夜如此,他不敢入眠。
只有那具温热的身躯在他怀里安眠他才能静心。
“睡不着了吗?”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揉了揉眼睛,见黑眼镜坐在床头沉默着,贴了过去,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两个人紧贴着,互相向对方传递自己的体温。
黑眼镜抬手关掉夜灯,温热干燥的大掌将人搂进自己怀里,低声问:“吵醒你了?”
“没,太干了,想喝水来着。”齐笙摇摇头,说着还舔了下干燥的嘴唇。
“张嘴。”
床头一直备着水,黑眼睛碰了下杯壁,还温着,喂到了齐笙嘴边,齐笙慢慢喝了一杯水,才不觉得渴了。
两人依偎着,外面狂风呼啸,屋内一片静寂。
“明天咱们去院子里堆雪人?”
夜晚是最容易袒露心事的时候,齐笙在他怀里仰起头,看到了他眼下的青黑,指尖颤了颤,碰到了那一小片青黑。
再巧舌如簧,见到瞎子这副模样,他的心骤然开始发胀发疼。
“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问什么?”黑眼镜安抚地抚摸他背后的脊骨,“如果你不愿意说,就不说。”
“你白天在车上说的话......其实我听见了。”
“我知道。”
“瞎子......我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其实我都不清楚我到底是怎么来这的,等到了我全都弄明白那天,我再告诉你。”
“好。”黑眼镜拥住他,轻轻在他发间落下一吻。
“那老头死之前用了那种药,他死得很快,死的很痛苦。”黑眼镜的语气出乎自己意外的平静,“他最后留下了一句话。”
黑眼镜越是这样平静、情绪不外露,齐笙反而越担心,甚至是近乎无措的坐起来,紧握住了黑眼镜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