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闻岁感觉自己在做梦,但是又无比真实。
雨声和雷声混杂,豆大的雨滴打在身上,他睁不开眼。
他站在人群的外围,只能勉强看见闪着光的警车和打着伞指着上面议论的众人。
两道身影站在高高的顶楼边缘,手挽着手,在雨幕中模糊不清。
宋闻岁眼眸大睁,瞬间失了声,只有口型依稀可以辨认是“爸、妈”。
他眼睁睁看着他们坠落。
“不……”
喉咙艰涩到发出声音都无比微弱,他只觉得灵魂和身体都分开了,不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
尖叫声与惊呼冲破耳膜,然后是大声喝止疏散人群的声音。
他冲过去,却被逆流散开的人群挡住。
肩膀被撞得生疼,不知道是谁的伞,金属边缘刮伤了他的眼角。
疼痛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只能闻到些许血腥气。
是他的,还是他父母的?
刺眼的红被雨水冲刷,顺着道路的坡度向外流淌,流过他脚下。
“等等,这里不允许接近。”
“那是我爸妈……那是我爸妈……”
“抱歉,节哀。”
宋闻岁跪倒在地,哭到不能自已,眼泪和雨水交错流下,分不清哪个是眼泪。
各种视线集中在他身上,同情、疑惑、指指点点。
人死债消。
他们是在用这种方式保护他,但是、但是……死的为什么是他们,而不是其他人。
悲恸难以自抑。
原本这次商业做局根本不至于到如此地步,可是下属的集体背叛就像是积木中最重要的一块缺失。
而其中让他最不能接受的,是从小看他长大的于叔……
于叔?
他记得,他早已被他亲手报复送进了监狱。
宋闻岁骤然睁开眼。
视野中只有微弱光芒,地上硬得硌人,让他腰酸背痛,但远远不及自己最艰难的那段时期。
雨声依旧淅淅沥沥,空气中满是雨水的潮湿与海风带来的咸腥气息。
他记起了,自己在人生重回巅峰的时候,和一群人一起流落孤岛。
原来是做梦,又梦见了父母死亡的那天。
过去的一切是那样清晰,他放弃遗产继承权后的日子生不如死。
他被多少恶意者打压,抛弃傲骨选择向高位者逢迎,单拎一件出来都是糟蹋尊严的冷待,他遇过无数次。
自始至终陪在他身边的只有……满满。
宋闻岁和于满,都是被抛弃的人,“于叔”带上全家逃往国外,唯独没带这个小女儿。
她很无辜,可是他没办法不讨厌她。
所以他心安理得利用了她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