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有心吧,王爷的车驾都穿过半个彭城到府邸了才见人来迎接,说无心吧,这一个个又冠歪腰斜的,显然是急匆匆从官衙赶来。
正当他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诸位大人时,为首的那位等不及,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开口。
“臣太史吴琦率彭城诸人恭迎武陵王殿下、王妃、淑媛娘娘。”
王昭萱挑眉,“看来你还是有点面子,只是不够大。”
没得到回应,吴丰琦悄悄抬头偷看,马车的车帘纹丝不动。他顿时更忐忑了几分,用半是威吓半是希冀的目光看向车夫,希望他能再通传一声以缓解自己的尴尬。
车夫知道刘琮的脾气,只低头看手上的缰绳,好像上头有朵花似的,对吴太史的目光熟视无睹。
一干下属都等着自己出头,吴丰琦没法,只得再开口解释说:“王爷恕罪,吾等从接到上任令以来便翘首以盼,只是久等不至,故今日怠慢了诸位贵人,万望恕罪。”
身后的小吏听他就这样把实话说了出来,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幸而不久后便听得一道年轻的男音传出。
“诸位当差辛苦,实在不必特意迎接本王。本王长途跋涉蓬首垢面,不便相见,等明日上值时再与各位叙礼。”
“对了,盛夏天热,诸位在此久站恐怕也渴了,拿这壶茶去润润嗓子吧。”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提着紫砂壶伸出,吴丰琦愣了一刻,赶忙上前双手接过,嗫嚅着谢恩。
目送着两架马车一前一后从侧门驶入王府,吴丰琦提着小巧的茶壶和同僚们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压低了声音埋怨道:“吴大人,你这么说,王爷不就误会咱们不上心了吗?何不找个借口就说今日差事太多,没腾出手来准备迎驾呢?”
吴丰琦轻“啧”一声,“蠢!王爷又不是傻的,明日来衙门一看卷宗和文书就知道咱们这些日子忙不忙了,与其到时候被拆穿质问,还不如老实说了呢。”
众人思索一番,觉得此话有理,只好暗暗后悔没让人一天十二个时辰守在城门口。若是自己捷足先登,头一个在武陵王面前露了脸,说不定还能留个好印象。
但惋惜的同时又暗自庆幸不是自己一人得罪顶头上司,天塌下来还有高个顶着,王爷要是记仇,肯定也先拿吴太史开刀。
“行了行了,都回去当差吧。赶紧把你们手上那些烂摊子该收拾收拾,该藏就藏严实点,还不知道咱们这新上任的刺史大人办事是什么手法呢,别撞刀口上了。”
吴丰琦又看了一眼手里的紫砂壶,暗自揣摩自己该把这东西放在哪里才合适。
想来应该供在官衙的正堂上才能聊表尊敬。
唉,只希望武陵王殿下不是小肚鸡肠爱计较的性子,别为着今天这事儿故意挑他们的刺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