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清凉。
山中水气重,因此,很多时候会在房屋的边边角角撒上一些个石灰或者把烧透了的木炭堆在一旁。
当然,这些在冬天还好,到了夏天,尤其是连绵阴雨的季节,那滋味可不是人能享受的。
房门吱呀一声开启,老旧的木门的关节也像上了年岁的老头,慢吞吞,哎呦哎呦的移动着。
从外面回来的福生将手一点点推着那门,尽量小的不发出太多声响。
探头看了眼屋内,借着窗户外洒进来的一点朦胧月光,女孩安静的平躺在床上,脸上的表情安宁祥和就像一首永远也唱不完的诗。
外出的男人略微放松了些,他托着沉重的身子,走到灶房,重新点亮了烛火。
在忙碌了一番后,已经洗漱完毕的福生将炉子里的火熄灭。合上衣服,他蹑手蹑脚的走到客厅前的地铺上,打算休息时,屋子里熟睡的女孩醒了。
“福生…”
床榻上,顾湘君已经侧着身子,她脸色并不好看,皮肤光洁近乎透明。
“我吵醒你了吗?”
“嗯”顾湘君摇了摇头,她搭在腰间的手轻轻拍了拍身前的床铺,示意福生坐过来。
略做犹豫,福生走了过去。
黑暗中,顾湘君轻轻拉住福生衣服的一角,然后将头慢慢弯下,就像被噩梦惊醒的孩童,在抓住母亲手指的那一刻,也就能继续安心的睡下。
福生望着她,许久没了动静后,这才轻手轻脚的又回到自己的床铺上,他也侧着躺身,面朝着顾湘君,听着她均匀且缓慢的呼吸声,慢慢合上了眼睛。
睡梦中,福生重复做了个之前的梦。
同样的黄沙满天,同样的高头大马。
骑在马背上的女子,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往关外走去。
任凭他怎么追赶,始终都跟不上对方前行的脚步,隔了老远,在风沙隐约可见的尽头,那里,两个一模一样的顾湘君彼此相对而立,画面至此便终了。
福生再睁眼时,已经是天亮了。
床榻上被收拾过,被子枕头叠放的整整齐齐,那把被他拾取回来的子衿剑也依偎着一套红衣粉袍,一起挂在屋子内的东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