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天光尚在,一柄刀的刀口抵着朱红漆门往里那么一推,人从上方跳下,落在涂有白色漆面的墙壁上,双脚似是沾了黏胶,身子直勾勾钉在墙面上。
门吱呀一声隔断里外,眼前道路幽暗,一团火顺着通道朝里滚去,火球弹在地上,摇曳的火光映照出前方的拐角。
我深知这里的世界是没有逻辑可言。从道路往里,俨然一座石室,房梁上是厚实的岩层,大地翻转,道路呈螺旋状,人在上面行走,如同壁虎攀爬球面。
外面轰隆隆坍塌的声音越来越响,大地正承载着一场浩劫,而这里是唯一一处可以勉强安身的净土。
掸了掸身上灰尘,我靠坐在墙角,抽空将手中刀换掉。
目前看来,后土娘娘创造出的世界很明显已经达到巅峰造极的水准,即便是死亡开道,也绕不开一系列规则的限制。
低骂了句,我叹息一声:“真是黔驴技穷。”
镜花水月的解析来的太慢,当然,这我也早有预感。
当得知权柄这一概念时,其实很容易联想,把世界比做一颗大树,而死亡,疯狂,光等一切都是这颗树上或大或小的一些枝丫,有可以,没有也无所谓。关键在于,构成这颗树的树干,根系是必不可少的,想要了解一棵树最根本的内在,只是穿透树皮还不够。
房屋内部震颤不停,似有顶钩不停摇晃起兽笼。
心情烦躁间,七把利刃如剑匣开启,依次有序排列手边。
除去之前弃用势大力沉的“节制”外,还有四把可以仍我挑选。
说起来,南国妖王在为我铸造的同时,征询过我的意见,祂说,以我之能尚不足以发挥其全部功效,若想此物能在对神一役中物尽其用唯有苛尽。
手指游曳在那七把兵刃中靠后的位置,刷的一下,一柄宽厚无锋的长尺被顺带抽出。
所谓苛尽,即苛责其用,物尽根本。说人话便是,将这死亡权柄拆解成七个步骤,用以取巧。
深吸了一口气,那柄无刃长尺横隔在我面前,上头清凉如意,有如浅夏凉席,让人灵台晴明。
此物乃是七贤中唯一一柄形似礼器的物件,也是用以最后收势的刀兵,其名曰“止”。
岩层之上,大地铺满灰芒,万籁俱寂,那是尘埃的海洋。
而在更高一些的深空,黑暗笼罩着所有,与它相比,那片海都像是一处未曾孵化的鸿蒙。
逼仄暗室下,蹲坐墙角的我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忽闪忽闪的火焰映照着我脸上逐渐平息的恐惧,它快要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