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相历经两朝之后,权势和声望达到了顶峰,他越是闪耀,越是能干,就越衬托出你父皇的不足。”
“长期笼罩在别人的光辉下,久而久之就会被那些光辉刺痛了双眼,从而衍生出不满。”
“更何况,白相作为托孤重臣,有着匡扶政事的权力,他肯定没少指正你父皇为政的失误。”
“自古以来忠言逆耳,你父皇本就对白相有成见,那些不好听的谏言,自然也成为白相指手画脚、颐指气使的铁证。”
顿了顿,公孙先生继续道:“于是这份不满,在日积月累之下,也就成为了恨意。”
“这份恨意蒙蔽了你父皇的双眼,让你父皇再也看不到白相的付出,白相的所有行为,都变成了功高震主,直到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地步。”
望着刘尧失魂落魄的模样,公孙先生继续说道:
“于你父皇而言,白相是一块巨大的绊脚石。白相不除,东陵的政事就不算完全掌握在他手里。”
“白相不死,他就还是那被托孤给三朝元老的皇帝;白相不灭,他就只能站在白相的光辉之下。”
“但凡他做出一点政绩,都会被世人归功于白相辅佐有方。”
“在这种情况下,你父皇不动杀心都难。只是碍于白相的声望,你父皇一直没有机会动手。”
“好不容易有了阴山一战这个契机,你父皇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处置白家了。”
“岂料忽然跳出来一个白明微,不仅重振了白家的门庭,还把东陵十万众兵马握在手中。”
“你说你父皇会怎么想?”公孙先生凝着刘尧,一字一句地问。
那目光清澈炯睿,仿佛能洞若观火,世间一切阴私黑暗的事情,在他的眼里都无所遁形。
刘尧被他看得有些紧张,更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支支吾吾许久,也没有说出什么话。
公孙先生把茶盏的盖子轻轻合上,清越的响声在突然陷入寂静的房间里,显得那样清晰。
就像什么尖锐的东西,突然敲击在刘尧的心头。
见刘尧默不作声,他继续用平静的语气,诉说着残酷的现实:
“一则你父皇会认为因为他曾经要对白家下手,丫头有了这些兵权后,会报复他。”
“二则丫头是他恨之入骨的白惟墉的孙女,看到丫头继续在朝堂上大显身手,会让他产生一种白相阴魂不散的错觉。”
说到这里,公孙先生再次顿住。
他提起茶壶,继续往茶杯里注满了水。
细细的声音在刘尧的耳里,响若惊雷。
当公孙先生放下茶壶时,刘尧看到自己的手,在剧烈颤/抖。
紧接着,他又听到公孙先生平静的声音。
“所以丫头必须死,只有丫头死了,他才算得上真正的解脱,也只有丫头死了,白家这颗眼中钉,才能可以彻底拔除。”
刘尧颤着手默默地听着,许久过后,他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就因为这些?”